七点半的时候,威廉带了早餐来医院病房,把里面守着打盹的莫东明悄无声息叫出门外。快餐袋子往他怀里一塞,威廉说:“你先回去休息,这边有我来。”
莫东明抱着袋子,一手拉住他衬衫袖口,下巴努了努病房里面,说:“一直叫你名字,所以我也没让别人接手,怕影响不好。”
威廉深吸气,点点头,说:“去休息吧。”
他刚转身进病房,身后有人叫:“威廉教授,哇真的是您呀,我还以为您飞走了呢,跟莫助问过,他都不跟我讲真话。”
威廉顿住脚步,转头问:“是病人出现什么问题?病例记录给我看一下。”
“哈?”
冯雨愣了一下,抄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尴尬地摊开,“我没带病例过来。”
威廉脸色一沉,挑眉看向她的胸牌,开口问:“怎么,冯医生查房不带病例过来?你是顺便路过?”
“不不,威廉教授是这样的,我六点整的时候查过房,这次是以朋友的身份过来看看,您先别急,我马上回去取病例,五分钟就送过来。”
说完,她连门都没进,转身急匆匆跑了。威廉看着她的背影,皱眉,摇摇头,推门进去。病床上的女人睡得不安慰,干涸的嘴唇一张一合,在说什么。他急着走进,听到她含糊地说:“威廉,威廉你快跑,快跑啊!”
“威廉,除了这条命,我一无所有了,我愿意换你活下去。”
“威廉……”他心里沉甸甸的慢慢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一边帮她擦汗,一边安慰:“珊瑚,珊瑚——我们都不会死,没事了。”
女人像是听到一样,慢慢安静下来,只有长长的睫毛时不时抖着,找不到安全感一样。她脸色苍白的样子让威廉想起安离琪做开颅手术的时候。时隔那么久,他还历历在目。那时候他还是个不为人知的哥哥,默默关心着安离琪。如今,他可以正大光明坐在床前,却不知道以什么身份自处。“威廉……”女人的声音响在耳边,虚弱得像是抓不住的烟。他轻声应下,以为又是呓语,叹着气安慰:“没事,我在这里。”
“威廉是你给我做的手术吗?”
许珊瑚断断续续地问,“我梦见你说会做手术,梦见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医学专家……”威廉抬头看向她,女人眼睛里没什么神采,却是醒着的,他嘴角弯弯地点头:“是啊,会做手术,你肚子里的子弹是我取出来的。”
“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傻瓜,明明是你救了我,”威廉握紧她的手,轻声解释,“你伤在肾脏,目前不能喝水——有没有很疼?我帮你开支止疼药?”
许珊瑚摇头:“不要,我怕万一用多了那个,会变傻。”
“没那么大的影响。”
“你跟我说说话,就不疼了,可以吗?”
“好,你说,”威廉看着她,目光里写满了鼓励。她眼里有泪,声音有点抖:“你没受伤,真好。”
“以后,不要做傻事了。”
许珊瑚摇头:“不行,我知道你不怕死,威廉——我不想你出事,之前我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但是以后,我会用生命爱你,但是你千万别,别有负担,这是我愿意的,就跟你的一厢情愿一样的,我管不了你,你不要管我。”
“珊瑚,”威廉叹气,轻声劝,“没有必要这样。”
“我觉得值得,威廉我刚刚做梦,梦到自己会法术了,还会催眠术呢。”
威廉好笑地摇头:“傻瓜,催眠跟自然入睡不一样,该疲惫还是疲惫,只是大脑进入另一种工作状态。”
“那我以后跟琪琪姐学唱曲子,好不好?”
威廉看着她,半晌才开口:“珊瑚,不一样的,你没必要……”“我只是想帮你。”
女人语气里写满了恳求,哀怨的小眼神让人不忍拒绝,“我想试试看。”
“好,你试。”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房门被推开,冯雨拿着病例进来,几步走到床前,把病例恭敬地递过来:“教授,您看一下,我都有仔细做记录的。”
威廉把病例接过来,眼皮都没掀,随口说:“你先回去吧,通知查房的医生不用值班了,如果有需要我会打电话给值班站。”
“教授,你让我留下吧,我还想跟在你身边好好学几招呢,你是我偶像,好不容易才见面,对了您给我签个名好不好?”
说着,胳膊递到面前,她从口袋上拔了笔下来,期待着看过来。威廉顿了几秒,接过她的笔,在她的白大褂上签了个名字,淡淡地说:“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我会叫你,我跟珊瑚还有事要说。”
冯雨一愣,失望地嘟起嘴巴,转身不情愿地走了。许珊瑚轻声打趣:“威廉教授,你的桃花运好旺盛啊。”
威廉翘起二郎腿,挑眉看着她,说:“看来不疼,还能看我笑话。”
女人像是刚想起来一样,皱眉撒娇:“哎呀,真的很疼,谁让你提醒我的。”
威廉赶紧倾身过来,关切地问:“那要怎么办?”
“威廉教授亲一下,当止痛药,可以吗?”
听她半开玩笑的话,软软的没有一点底气,威廉深吸气,俯身过来,在她额头上,印了个吻。浅,却很认真。许珊瑚闭上眼睛,欣慰地说:“谢谢你,威廉,足够了。”
“傻丫头,够什么。”
她的目光漆黑,纯净透明,说:“够用我的一切去换。”
威廉心里一沉,拉着她的手解释:“珊瑚,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会尽量对你好,也保证不会有别的女人……”“我知道,但我能给你的太少你明白吗,我都不知道用什么去爱你,威廉你太出色了,有自己的事业,还是鼎鼎大名的医学教授,我不敢了解你,怕越是了解,我就越不配呆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