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那年轻的教授反驳的机会，徐戎接着道：“朱卫平是吧？科大天才少年班，二十一岁博士毕业，二十四岁当博导对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擅长的领域应该是高温等离子体物理对吧？”
那个最年轻的教授停下了手中一直把玩的笔，双眼眯起：“哟，还对我们做过一番调查？”
徐戎直接无视他的问题，直截了当地说道：“最近这两年比较困扰你的是托卡马克中的离子湍流问题吧？”
年轻的朱卫平教授放下翘起来的二郎腿，开始逐渐正视面前这个只有二十岁的小伙子。
能随口说出自己的研究方向，有些不简单。
徐戎自然不会满足于此，接着道：“这个问题，你不会我会！”
由于这地下掩体工程是当年冷战时期兴建的，最开始的功能只是防核战防生化战争，没有注意到各项设施的及时更新换代。
所以教具也比较简陋。
徐戎伸手从背后拉下黑板，拎起一根白粉笔，掰掉前段的笔头就开始书写。
随着粉笔灰的簌簌落下，徐戎的嘴里也开始了嘲讽：“这个问题你不会，我会啊。”
“就凭这个，我当你老师够不够格？”
“一些人呐，连一些简单的问题都弄不明白，还自诩为天才，真的是丢人呐。”
“要是真的当了这种人的老师，我的脸都不够丢的。”
抛开徐戎的学术修为不算，这股子嘲讽人的技能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来吧，我告诉你吧。这种幼儿园级别的问题，真的是浪费我的时间。首先，要解决这个问题，你需要抽象出来一个简单的模型，从这个模型出发......”
徐戎的声音娓娓道来，如同是在给小学生讲解数学题。
本来作为年轻俊彦的朱卫平被气得满脸铁青，差点把手里的笔给捏断了。
可是随着徐戎的讲解，紧皱着的眉头开始渐渐舒展，慢慢投入到徐戎讲解的内容中去。
底下坐的不少人都是内行人，随着徐戎的讲解，心神也逐渐投入。
随着粉笔的一笔一划，在场的众人都惊叹于徐戎对于科学极为灵敏的嗅觉，以及严密的逻辑性，每一步的推导都环环相扣。
看徐戎解决问题的过程是一种享受。
徐戎的站位非常高，对于问题有一种高屋建瓴的解剖感。
有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就好像徐戎是自然本身，在讲解科研问题的时候把自身剖解给大家看。
科学在徐戎面前，恢复了它简洁清晰的特性。
“如此，用dirichlet函数解出通用环境下的一般解，应该就是你要的答案了。”
“朱天才，别告诉我这么简单的方程你不会解吧？”
到了最后，徐戎还不忘嘲讽一把朱卫平。
“会解，会解。”朱卫平已经痴迷于心头谜题豁然开朗的感觉，忙不迭的点点头。
在座的学生哄堂大笑，朱卫平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得满脸通红。
......
徐戎也不跟朱卫平纠缠，接着对最开始发声的那个中年张教授说道：“张有朋教授对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比较擅长的领域是高能物理。”
“最近两年你发文章的速度有点慢啊，是不是在你一直研究的中微子领域遇到了屏障？”
中年教授迟疑地点点头。
“那我告诉你，中微子是有质量的。”徐戎笃定道。
说话声掷地有声，干脆利落。
中年教授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你是为何如此肯定的？”
徐戎叹了口气：“还是不相信我啊，你就跟朱卫平的那个猪脑袋差不多。”
年轻教授朱卫平被当场噎住，又不敢发作，别提多滑稽了。
“来，我现场给你推演一下。关于中微子的质量问题，我们可以从马约拉纳混合质量项为出发点。”
“不得不说提出马约拉纳混合质量项的人是个天才，给了我们一个延伸的出发点，接着区别于狄拉克质量项，在满足于轻子数不守恒的前提下，可以推演出中微子质量的上限。”
徐戎一边说着，一边用粉笔在黑板上列出了推演的过程。
不光给出了定性的分析，还给出了定量的分析。
整个推理的过程，一如既往的简洁干净。
自从二十世纪以来，物理学逐渐变得冗余，不复其古典物理学时期的简洁优美。
在徐戎这里，物理学好像又恢复了它简洁优美的本质。
所有人再次惊叹于徐戎的学术造诣，不少人都在奋笔疾书将徐戎推演过程给抄录下来。
时机难得。
中年教授张有朋此时已经找不到形容词来表述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困扰了自己整整五年的问题，在徐戎的手中竟然是如此的简单，砍瓜切菜一般的就解决掉了。
跟徐戎比起来，张有朋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个猪脑子。
“张教授，实验物理并非是我擅长的领域，若是你能够设计出合适的试验来证明这个推论，我想明年的炸药奖恐怕是非你莫属了。”徐戎写完数学推理过程，还小小的开了个玩笑。
中年的张教授此时腼腆地笑了，倒像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子。
“老张，徐老师给你指了条明路，拿到诺奖了可要请我们几个好好喝顿酒啊。”旁边一个教授打趣道。
“肯定的，肯定的。”张有朋教授不停的点头，笑得合不拢嘴。
接着，张有朋站起身来，对着徐戎深深地鞠了一躬。
学术路上，达者为先，徐戎确实有资格做他的老师。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徐戎这个才二十岁的年轻人在这短短的半个小时内做到了怎样的创举。
解决了一个日后有望当选院士的青年才俊困扰了两年的学术难题，接着又是砍瓜切菜般用一支粉笔推演出了诺奖级别的难题。
简直是恐怖如斯。
对在场的众人来说，如梦初醒。
这是何等地妖孽啊？
“徐老师，我还有问题！”有人举手。
“徐老师，我这个凝聚态的难题想请问一下。”
“老师，您看看我这个多重磁场中粒子流紊乱问题怎么解决？”
“老师......”
“老师，这儿还有一个问题。”
......
整个教室炸了锅，各种疑难杂症排山倒海而来。
徐戎均一一解答，就算不能当场解答的也给出了大致的解决思路。
解答完所有的问题，徐戎也累得不行，长出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第一堂课竟然如此的夸张。
讲台下的所有学生一同站起来，齐齐向徐戎鞠了一躬：“徐老师好！”
若是这一幕被学术界见到了，整个学术界都会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因为这一众的学生中全是学术界的顶尖精英，其中不乏好十几个汉江学者，几位顶尖学科带头人，更有甚者还有三四位院士。
如此一帮大佬向一位二十岁的年轻人鞠躬，还称之为老师，前无古人。
徐戎以一己之力，让这帮天之骄子心悦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