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来还觉得头有些痛,六顺给她端来了醒酒茶让她喝,又端来了小菜和白粥,说这是厨房的厨师特地为他准备的。“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秦芷芯喝着醒酒茶,用手按着还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问。“陆慕白把你抱回来的,你醉得太厉害,回来后对着马桶边吐边哭了一个晚上,比当初我哭得还厉害,我从来没见你哭过,但你哭起来真吓人,不过……哭过是不是就好受了?”
哭过的确好受很多了,心里压抑了太久太多的负能量终于彻底的释放了,整个人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从最初的懵逼,惊诧,无助,继而带来惶恐,害怕,压迫,无奈到最后的清醒,心痛,难受,压抑,痛哭和放下。经历那晚堪比大片的和绑匪斗智斗勇后,完全放下的秦芷芯心里还有一份单纯的小确幸,那就是绑匪只贪财没有杀害他们,短暂的二十天,让她尝尽了生活的百般滋味。痛哭之后彻底放下,之前的那一页翻过去了,就像她在孤岛上呆的那四年翻过去了一样,一切都又重新开始。而她最难堪最崩溃的一面却是在陆慕白跟前展现出来的,秦芷芯回想起来就觉得自己糗大了,她长这么大,这是她最崩溃的一次,偏偏还被陆慕白给看了个正着。所以,当她吃完早餐陆慕白进来看她时,她的脸就羞得通红,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反倒是陆慕白来到了她的身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放心,昨晚你在胡言乱语时我就把你给拉走了,没让你在众人面前出糗。”
陆慕白低声的对她道:“你压抑得太久,其实不光是这一次绑匪用枪指着你,还有之前郑医生绑架你,我想你一定没有哭过,而是一直压抑在心里,堆积得太多了,终归是要爆发出来才行……”“还有上一次蔡小米找人绑架你,而你被绑架后还一直在跟绑匪周旋,我听绑匪里有两个人说你一点都不害怕,而且还教他们唱歌,你真的不害怕吗?”
秦芷芯:“……”她怎么可能不害怕?她又不是钢筋水泥做的,她也是血肉之躯啊,面对几个大男人,哪里有不害怕的道理?只是她深知害怕没有用,害怕救不了她,所以她把害怕小心翼翼的收起来不让人看见,只给人看到自己坚强乐观的一面。“其实你也害怕是不是?”
陆慕白轻声的道:“芷芯,我知道你很坚强,你从来不肯示弱,你在外人面前都是坚强乐观的女战士,几乎没有人见过你哭泣。”
“可是,芷芯,我不是外人,我是你的丈夫,是你人生的伴侣,是爱你的人。”
陆慕白用极其温柔的声音真诚的对她说:“芷芯,昨晚我很高兴,很开心,因为昨晚你终于在喝醉了的情况下卸下了伪装的坚强,你终于释放了心里的那些负能量,你终于肯把你的软弱,不安,惶恐和害怕展示给我看,让我看到你最真实的一面……”让她看到最真实的一面,可是她多么不愿意陆慕白看到她最真实的一面,也是最脆弱的一面?今天终于开始拍剧了,剧本秦芷芯早已经背得滚瓜烂熟,而在她没拍之前也看过别人拍,再加上她还遭遇了绑架勒索等,所以很容易就能进入到被绑架的女记者身份里。当她整个人切换到女记者的角色,当她在剧情里再次遭遇绑架勒索时,那种惶恐害怕然后却又不敢在绑匪面前轻易暴露的一下子就表现了出来,这让无用都忍不住叫好,说她演绎得太逼真了,她已经是剧本里那个女记者了。而她在非洲的遭遇,她没打电话回去告诉任何人,她不想让人为自己担心,尤其是父亲和王妈。接下来就全身心的投入拍这部电影,因为要等天气,有时候要借场地,拍摄起来并不是那么顺利,总是拍拍停停,秦芷芯偶尔有空会养养花,然后也会让柳成君开车出去转悠着体验异国的风土人情。因为有上一次的遭遇抢劫的经验,现在他们都是白天出去,下午一般四点左右就回剧组的宿色了,其实白天一般没事,抢劫犯一般都是晚上才敢出来行动。元月中旬,从滨城带来的家乡菜都吃完了,而这边的饭菜吃得着实难以下咽,听说五十公里外有一家专门经营中国特产的超市,她便让柳成君开车前往。知道他们要开车去买中国特产,整个剧组的人都跑来找她帮忙代购,说吃这里的菜吃得想吐了,尤其是这边的调味料,太难吃了,还是家乡的菜肴好吃。去的路上,秦芷芯和六顺还想着应该是一家比较大的商场,比较本地人说是中国特产最全的超市,最全,怎么着也不会小不是?然而等他们按照导航到了才知道,其实也不怎么大,大约也就两百平米不到的门店,老板娘坐在门口的收银台前,里面有零星的顾客,多是华人。六顺走在前面,用英语问老板娘:“Areyouchinese?”
老板娘抬眼看了六顺一眼,淡淡的应了声:“Yes。”
六顺高兴起来,即刻改用汉语和她交流:“那你这里有豆豉鲮鱼吗?”
老板娘非常流利的回答:“第二个货架最最里面那格最上面那一层。”
“哇,好的,谢谢。”
六顺谢了老板娘,回头对秦芷芯喊:“芯姐,这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连豆豉鲮鱼都有,我看货架都满满当当的,我们要买的物品肯定都有。”
六顺喊完发现秦芷芯站在那没动,而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收银台的老板娘,六顺这才觉得有几分奇怪。“芯姐,怎么了?”
六顺走过去疑惑的看着她。秦芷芯好似没听到六顺的问话,而是机械的来到收银台前,看着老板娘小心翼翼的开口:“老板娘,能请问您的尊姓大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