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锋来到新公司。
装修公司的人正在安装形象墙。
正中间的“瀚思科技”四个大字，蓝色亚克力构筑，沉稳大方。
陆文轩为“瀚思科技”的法人代表，也是公司的总经理。
但瀚思的绝对控股股东却是外资公司格沃科技。
格沃科技专注于技术研发和授权，公司80%的利润来自于专利授权费用。
格沃科技在全球共有十个研发中心，两千多名基础科研员，在纳米新材料领域拥有九千多项专利，92%以上为发明专利。
凌锋在走廊站了没多久，瀚思的总工程师刘杰辉快步走出公司。
“刘总工，辛苦了。”凌锋主动伸出右手。
刘杰辉刚满四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欠身握住凌锋的手，笑道：
“凌总不用亲自登门，打个电话，我过去就是了。”
凌锋打趣道：
“刘博士这种技术大拿，我可舍不得随意使唤。”
刘杰辉连忙摆手：
“在凌总面前，我可不敢自称大拿。”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进电梯。
刘杰辉疑惑道：
“凌总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公司看看呢？”
凌锋笑道：
“陆文轩才是瀚思的直接负责人，我既然放权了，还是少出现的好。今天是个例外，专门请刘总工您的。”
刘杰辉是个耿直的技术员，并未考虑那么多，笑道：
“鄙人荣幸之至啊。”
凌锋和刘杰辉走进创业园中的一处咖啡馆。
馆内的布置很有意思，到处都是白板，墙上、柱子上，写满了各种公式和推理论证。
桌子上的便签纸和线头笔也是信手可用。
周六下午，园区大部分公司都放假了。
咖啡店内只有一桌客人。
刘杰辉环顾四周，赞许道：
“凌总，这地方找的不错啊，很有氛围。”
凌锋笑道：
“在这里，我叫你老刘，你叫我阿锋，就不要总来总去的。”
刘杰辉欣然应允。
两人找了一处僻静角落坐下。
“老刘，关于烃粒控制，我想到了一个新思路，想听一下你的意见。”
凌锋拿起线头笔，在便签纸上快速写下新的流程图和化学方程式。
刘杰辉站起身，手托着下巴，看着凌锋一点点展开流程。
桌上的便签纸越写越多。
刘杰辉紧锁的双眉逐渐舒展，开始啧啧称奇，最后变的有些兴奋，自言自语道：
“加氢脱硫，在高温、高压下，将具有小于9微米颗粒尺寸的烃转化催化剂悬浮在富氢气体烃进料中，然后通过离心分离法，分离该悬浮液，将纳米片从悬浮液中沉淀出来。”
刘杰辉拿着便签纸，不停地点头：
“新颖、大胆、极具创造力。我的天呐，这是怎么想出来的。”
凌锋一边沉思，一边惋惜道：
“还是很不成熟，但大概的方向应该是对的，如果可行，生产成本将会大大降低。”
刘杰辉摊开便签纸，眯着眼，反复琢磨，喃喃道：
“这个地方需要完善，这里还要论证，还有这里、这里，但方向绝对没错，很有开创性。”
凌锋放下笔，扫了一眼四周。
另一桌客人已经离场了，店里只剩下自己这一桌。
“这个方法，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太有创意了，可行性非常高。”刘杰辉一脸兴奋地看向凌锋。
“我昨天偶然看到一份资料，是德文期刊的，很有启发性，论文题目我等下发你邮箱。”凌锋笑道。
两人就着便签纸，一点点地细化流程。
“凌总，这个地方，你打算怎么走，我有些不明白。”
刘杰辉握着笔杆，在便签纸上推导化学流程图，写了划，划了写。
凌锋接过流程图，凝神沉思，手中的笔不断地演算。
时间一点点过去。
凌锋和刘杰辉完全沉浸在头脑风暴中，时而普通话，时而英语，时而德语。
有时侃侃而谈，有时针锋相对。
咖啡馆的服务员看着墙上的钟表，心急如焚地期待着周末的约会，但店里还有两个怪诞的客人。
终于六点了。
咖啡馆的落地钟铛铛作响。
凌锋被钟摆声惊醒，猛地抬头，问道：
“几点了？”
服务员正在做打烊前的最后收拾，不耐烦地说道：
“先生，正好六点。今天周六，没有晚班的。”
凌锋终于想起晚上还有苏家的聚餐。
“老刘，把所有演算稿子全部带走，一张都不能漏下。我晚上有约会，忘了时间了。”
凌锋叮嘱完刘杰辉，快步跑出咖啡馆。
手机几乎同时响起。电话中传来苏景萱的声音。
“凌锋，你在哪？我的车停在小区北门。”苏景萱语气有些不悦。
凌锋不敢答话，一路狂奔，冲向停车场。
“喂，你到底在哪？快下来。”
“我在洗澡，你先过去吧，我马上就到。”凌锋只能随意地搪塞。
“凌锋，不是说好了六点吗？……不对，你为什么气喘吁吁的，你到底在浴室里干什么？……凌锋，你混蛋，都这个时候了，还那个……”
凌锋直接挂断了电话，上了车，直奔苏公馆。
手机再次响起。凌锋没有接听。
苏景萱锲而不舍地打进来。凌锋皱着眉头接通了电话。
苏景萱：
“我再等你十分钟，你赶快穿好衣服下楼。不然我就上去砸门了。”
凌锋：
“我不在家里，现在开车去老宅。别催了。”
苏景萱：
“你在车里气喘吁吁的？……你别把她带过来……我不想看到她。”
凌锋：
“苏景萱，你的这些荤段子到底是在酒桌上听的，还是赵明川教的？”
苏景萱：
“我……我在老宅路口等你。”
两人挂断电话。
凌锋有些诧异，妻子的脾气似乎好了许多，居然没骂自己。
他没有细想，加速驶向苏公馆。
等他赶到苏公馆路口时，已经七点多了。
苏景萱的车子停在路边，人站在车旁。
凌锋跑过去，解释道：
“对不起，我忘了时间了。你打进来的时候，我正跑向停车场，所以……”
苏景萱直接打断道：
“不用解释了。晚上好好表现。你来开车。”
周六晚上聚餐是苏家保持多年的规矩。
在江海市的晚辈都会放下工作，赶回老宅，陪苏铭远共用晚餐。
凌锋夫妻赶到时，车库中已经停了许多豪车。
长房苏宇权的子女已经到齐了。
二房苏宇华只有苏景萱这点血脉。
苏铭远唯一的女儿苏宇溪，已经断绝父女关系多年，失了来往。
凌锋扫了一眼车库，劳斯莱斯、宾利、兰博基尼……
随便一辆车都比妻子的高出好几个档次。
苏景萱无奈地笑道：
“怎么，羡慕啦？苏家最赚钱的产业都在长房手中。堂哥们都比我有钱。”
凌锋试探地问道：
“致远集团难道盈利能力很差吗？”
苏景萱撩了一下头发，有些忧虑，轻声道：
“致远虽然前景广阔，但行业技术门槛很高，投资大，风险大，回报周期也长。现在的致远，造血能力有些不足。”
凌锋沉默不语，他在国外一直关注着致远的发展。
在产品研发上，致远后劲不足，虽然依旧把持着国内行业龙头的位置，但优势正在逐渐弱化。
这或许也是苏、赵两家急于推动致远上市的关键原因。
趁着致远集团优势尚存，还能卖个好价钱。
“你在想什么？”苏景萱看着出神的丈夫。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凌锋缓缓走出车库，看向远方。
“凌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十年前的致远在你父亲的带领下，是民营科技的代表，能够与国际大鳄分庭抗礼，可是现在呢……”苏景萱有些感伤。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作为总裁，难道没有责任吗？你们苏家难道没有责任吗？”凌锋突然有些激动。
苏景萱侧过身子，辩解道：
“这不能全怪我。我接手致远只有一年时间，之前的几年，先是苏景瀚做总裁，然后是苏景博。我们苏家对高新产业并不擅长。”
凌锋愤懑地说道：
“你们苏家擅长人心算计，精于世故利益……”
苏景萱瞪着丈夫，不屑地打断道：
“就你们凌家有文化，世代书香，现在还不是……我今晚不想和你吵，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凌锋脑子一热，报复性地揽住妻子的柳腰，右手在丰臀上狠狠地摸了一把，弹性十足。
苏景萱被丈夫突然揩油，吓了一跳，刚想推开他，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女子的嗤笑声。
“哟，小两口这么甜蜜，在家门口还搂搂抱抱的，让我们在屋里干等，合适吗？”
说话的人是苏家长媳吴淑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