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深夜十点，距离股东特别会议还有36个小时。
沈思评带着凌锋，来到一间巨大的资料室。
窗户紧闭，里面整齐陈列着几十排档案柜，堪比图书馆。
凌锋有些意外，四处打量着，笑道：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沈思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向一旁的办公桌。
档案管理员已经下班，他只好亲自动手，按照检索表，走到一排柜子前，翻出一份陈旧的档案袋，递给凌锋。
“这是什么？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凌锋眉头微皱，接过牛皮纸档案袋。
沈思评拍了拍手，惋惜道：
“作为江海最出色的编辑、记者，我曾经被你父亲拒绝了三次，这些都是我在采访前做的功课，里面有些资料和照片，应该对你有意义。”
凌锋突然有些紧张，双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拆开线圈，从袋子中翻出一些文件，还有一些照片、胶卷。
沈思评面露尴尬，解释道：
“这些照片是各种场合抓拍的，本来想用做采访素材，但你父亲一直谢绝采访，这些资料也就尘封在此。
照片中的凌致友正值壮年，意气风发，脸上的笑容极具感染力，让人如沐春风。
沈思评轻轻摇头，痛惜道：
“你父亲是个很纯粹的男人，不像一个商人，更像一名学者。很儒雅，很有亲和力，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凌锋仔细地端详着照片，突然看到一张活动抓拍，画面中心是凌致友，周围站着两个人，相隔一个座位，李秉松正探头往这边张望。
画面的构图很有意思。凌锋翻出照片，询问道：
“这张是哪里抓拍的？”
沈思评拧着眉头，想了许久，最终放弃，苦笑道：
“时间太久，实在记不清。应该是某种交流会，出席的都是商界大佬。你未来岳丈也在里面，真是缘分啊。”
凌锋脸色凝重，收起档案，试探道：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吗？”
“这几个房间囊括了江海地面的三教九流，只要是个人物，基本都能找到。”沈思评一脸骄傲。
“你们这些记者可真是无孔不入。有没有李秉松的？”
“当然有，但我提醒你，我是做合法生意的，这些资料都是合法渠道获得，你别打歪主意。”
“沈思评，我看起来像个坏人吗？”
“坏不坏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沈思评笑着打趣。
“好人不长命，王八活千年，我不稀罕做个好人。”凌锋耸了耸肩膀，目光扫过资料室。
听闻此言，沈思评心生感慨，数十年的职业生涯，他见过太多的人中龙凤。
随着了解的深入，他对面前的年轻人由好奇到怜惜。
犹豫片刻，沈思评再次打破自己的原则，翻出李秉松的档案，明显厚重许多，一把塞到凌锋怀中，沉声说道：
“收集这些资料，非常不容易，从不外借，今天破个例。”
凌锋拿过档案，笑道：
“谢谢。李秉松的，我会还回来，至于我爸的，我会亲自保管。”
沈思评点了点头。
凌锋转身离开，突然问道：
“吴天雄的资料有吗？”
“一个流氓头子，你要他的资料干吗嘛？”
凌锋一时语塞，敷衍道：
“没什么，我和她女儿有点过结。”
“给你一个忠告，不要招惹吴家的人。”沈思评熄灭灯光。
两人走出资料室。
凌锋再次问道：
“有我的资料吗？”
“你？没有。”
“什么意思，瞧不起我？难道我不算个人物？”
“知道还问。”沈思评满脸戏谑。
离开思评传媒，凌锋径直回到致远集团的办公室。
他将李秉松的资料逐字逐句地仔细浏览。
作为资深记者，沈思评的专业素养和人脉资源毋庸置疑，他对李秉松的背景调查极为全面，学习、工作、情感，甚至追溯到了小学。
对于这个未来岳丈，凌锋第一次获得纵深视角，再也不是两眼摸黑。
从资料来看，李秉松是个受到上天眷顾的男人，每次李氏濒临绝境，总能逆风翻盘，但具体原因却语焉不详，如有神助。
凌锋看得有些犯困，推掉资料，靠在椅子上休息。
致远的工作实在繁重，罢免危机又迫在眉睫，让他难以脱身，没有精力继续追查当年的案子。
他突然有些后悔，不该贸然同意苏景萱的辞职，至少让她干到年底，等新厂建成，生产转型初见成效，再让她离开。
凌锋独自穿过空荡的写字楼，不自觉地走到苏景萱的办公室。
或许是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他连夜叫来了公司安保，用备用钥匙打开总裁办公室。
里面很安静，只有对面楼宇投射的霓虹灯。办公桌被收拾过，抽屉已被清空。
她真的走了。
凌锋轻叹一口气，坐在苏景萱的办公椅，似乎能闻到淡淡的香水味。
他的脑海中回放着两人相处的画面，嘴角微微一笑：
真是一头美丽的烈马……
凌锋起身离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周四上午九点，视频风波的第三天，致远集团的各类营销号，几乎被谩骂声攻陷，只好被迫关闭。
由于苏景萱的离开，凌锋被迫接手大量的日常工作，这不是他的专长。
与此同时，还要配合沈思评完成专访工作。
直至日落黄昏，他再次走出办公室，坐在cbd的广场，安静地喝着咖啡。
再过16个小时，就是股东特别会议，凌锋心里没底。
一旦被免，之前的种种努力很可能化为泡影，但他依然是最大股东，可以找机会重新掌控局面，只需要等到大家记忆消退，可能是一年之后，也可能是两年。
凌锋不愿再等，明天的股东会议，他必须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