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也不听，杠又杠不过。
白夭无可奈何下，只能沉沉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告诉聂混。
“你再不讲道理，胡搅蛮缠，冤枉我，我可是会生气的。”
聂混抿紧唇，身板微僵，紧紧盯着她，没动也没吱声。
白夭又叹了口气，捧着他面颊轻轻揉了揉，语气放软。
“我没有嫌弃你，也没有腻歪你，别再耍小性子了好不好？”
“我都与四爷结了婚契，我心里只有四爷，最喜欢最离不开的就是四爷，别再说这些我不爱听的话啦。”
“这里可是宽城，我从没来过，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我一使性子控制不住自己乱跑…”
听前几句的时候，聂混听着还是十分受用的，紧绷的脸色也渐渐缓和。
只是后面几句，怎么听怎么像是威胁他。
聂四爷唇角轻抽，被她整得又郁闷又无奈，抬手一把捂住她叭叭叭气死人的小嘴，粗声低斥。
“行了，别说了，只要你不擅自行动，离开爷身边，你说做什么爷都随你。”
白夭无奈，正了正神色，歪头撇开他的手，语重心长的开口。
“四爷，要找到吴恶的藏身之处，我势必要动用些其他的术法，如果只有我跟箫弥一起去找，我们自然有办法能够隐匿行踪，且行事会更方便。”
“可若是我带着你，不止效率慢，很可能还会暴露，为了尽快解决这件事，你要给我些自由行事的时间。”
聂混很抵触，说来说去，她还是得离开他身边。
这让他觉得，他不能给白夭任何助力，遇事时，反倒成了她的累赘。
这种认知已经够令人窒息的。
再瞧她此时无奈的神情，以及耐着性子哄他安慰他的举止，联想到自己现在，就像个在无理取闹的大孩子。
聂混眉心蹙成了川字，自尊心受挫，既难堪又无奈。
他定定与白夭对视，幽黑的眸色暗了暗，将脸埋进她肩窝里，沉闷悠长的叹了口气，再开口时，语声低沉发闷。
“知道了，那你给爷安排些事情做，好不好？帮你做些事，这样爷能觉得自己尚有用处，也不必闲的胡思乱想。”
这样的聂混像只讨人欢心又可怜兮兮的大狼狗，简直太惹人心疼了，白夭忍不住回拥他，一手揉了揉他发顶。
“那四爷，今日就帮我仔细看看这些文件，见见警司的人和受害者家属，多寻些线索，回头告诉我，好不好？”
聂混蹭了蹭她滑腻的面颊，轻轻点头。
“好，那你要早点回来，不要让我担心。”
简直太乖了。
白夭心软的厉害，侧首啄了啄他唇角，乖巧应声。
“好，我会早些回来的。”
于是，两刻钟后，聂混站在窗口，看着楼下院子里白夭和箫弥一同离开的背影，神情抑郁清寒。
郑毅上来敲门，见他侧身看过来，低声询问。
“四爷，真的不用派人跟着白姑娘？只她和箫弥一起，会不会有危险？”
不是说那邪师本事了得？看那些死尸的惨状，便知此人多么丧心病狂了。
聂混眉目冷峻，顿了顿，微摇下颚。
“不必，别去给她添乱了。”
郑毅闻言，不由哽了哽。
成吧，他们这些人扛枪打天下的大男人，倒是成了添乱的了。
心里嘀咕了一句，郑毅清清嗓子，端正了脸色。
“天气热，那些尸体保存不了太久，有被害家属已经到警司去哭求，想要警司归还尸体，让死者尽快入土为安，孟枭跟着蔺奇去警司见仵作了，在此之前，想要再仔细考察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之处。”
“另外，近几个月内家中有失踪人口的，属下也已经交代警司那边今日之内一一登门访问，笔案天黑之前就能收集全。”
聂混点点头，走回沙发边重新坐下，翻开方才看了一半的文件重新翻阅起来，口中淡声接道。
“大都是些四十岁以下的青年，男人的数量比女人多，已经知道这邪师的目的，宵禁还是要严格执行，夜里巡逻的队伍人数再增添一倍。”
“另外，尽快与报社那边打点好，刊登些实际言论，诸如什么妖怪作祟邪魔为祸的谬论立刻推翻，谁若是再刻意营造舆论搅动人心，绝对不能轻饶。”
“你今天，就把这件事办妥。”
如今天下已是烽烟乱世战火不停，人心已经够乱的了，要是再让人们知道妖魔鬼怪也出来作祟，岂不是乱上加乱？
聂北军刚刚接手川省，聂混绝不允许他治下出现这等乱子。
这极容易被有心人吹鼓利用，动摇民心，不利于聂北军的统治。
即便真是妖魔鬼怪作祟，也必须是假的。
疆土既然打下来了，聂混就定然是要好好管治的，让聂北军统治下的百姓安居乐业，是他的责任。
郑毅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故而他肃然应声，转身大步离开。
屋里静下来，聂混静了静，收敛心神，投入到面前的档案文件内。
而另一边，白夭与箫弥离开驻城洋宅，避开耳目，纷纷化出原形，视野与嗅觉打开，一狐一猫遁着气息，在城外十里处的半山腰，寻到了等候多时的陶浅之。
初夏时节，山坡上矮草莹绿山花烂漫，陶老板枕着手臂躺在草地上，翘着腿悠哉悠哉哼着小曲儿。
瞧见一前一后飞奔而来的白狐与黑猫，他不由轻笑一声，翻身坐起，笑眯眯瞧着两只妖兽，打开玉骨扇轻轻摇着。
“先说好，我原本是不想要掺和这事儿的，毕竟非亲非故的，谁乐意为了别人的事儿自找麻烦？”
白夭觉得自己被内涵了。
非亲非故，为了别人的事儿自找麻烦的人，可不就是她？
不过，小狐狸稳稳蹲在原地，语气平淡清脆。
“降除为非作歹的邪魔歪道，于正道修行来说也是一大功德，陶老板难道不这么觉得？”
陶浅之轻啧一声，眼尾睇了黑猫一样，对上他幽绿的瞳眸，徐徐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多少也应该量力而行不是吗？以你们俩的道行，真与那邪师对上，只怕是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着顿了顿，他又看向小白狐，语气温和无奈。
“别怪我没提醒你，人妖殊途，他的孩子可是半人半妖，原本就是逆天而生被摒于三界六道之外的存在，天道对那孩子的存在怕是都不予认同，你就算是好心救了它，也是白费功夫，算得了什么功德呢？”
这话落，黑猫忍不住站起身，幽绿的瞳仁狭成一条线，盯着陶浅之，焦虑烦躁的踱起步子。
白夭侧头看了它一眼，浅叹一声，与陶浅之道。
“世间万物生灵，既有幸存在，便已是得天道默许，我是在救一条生灵，也是在为人间除祸害，天道若批我功德，我感激不尽，若无视于我的作为，我也不会气馁。”
说着，她看向陶浅之。
“你若是要袖手旁观，又何必跟着我来这里？要做事，就别说这些不落好的话讨人厌了吧。”
陶浅之无语，不由暗自腹诽。
当他想来吗？还不是鹿蜀提点他，要他保护白夭的安危？
不然他铁定是不会掺和这种闲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