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毅唉了一声,忍不住随着聂混的视线,瞥了眼白夭。
他这会儿才发觉,今日的白姑娘有几分不太一样,打他进来,她就坐在桌边儿一直垂着眼,也不知道在走什么神儿。
郑毅心里琢磨着,眼睛又盯着桌面溜了一圈。
好嘛!
这一看不得了!
居然发现一根绿油油的‘韭菜’,从白嫩嫩的包子里钻了出来。
郑毅虎目一瞪,以为自己的眼花了,下意识抻着脖子仔细看,这才看清,穿透包子的那根,不是韭菜,而是条细长嫩绿的小长虫!
“哎妈!!”
郑毅一声怪叫,飞快的跨上前一步,拿起汤碗里的汤勺,对准那只白胖的包子一挥。
一切发生在瞬息间,卷着包子正啃的欢快的小青蛇,就这么被投弹似的,‘嗖——’地一声飞了出去。
聂混一怔,眼睛看向在地上滚了两滚的包子。
白夭也一怔,嚯的站起身。
“郑毅!你干什么?!”
郑毅一脸严阵以待,仓促回头看了她一眼,两步走向那只包子,抬脚就要踩。
“白姑娘,长虫啊!属下踩死...”
“唉!!别踩!!”
白夭吓得惊呼一声,运上了瞬移的速度,才一把将他推开。
郑毅被推的后退了两步,定睛看白夭正蹲下身子,将包子捧起来,他更是吓得声音都拐了弯儿。
“白姑娘!别碰!当心...”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眼睛瞪的圆溜溜,眼睁睁看着白夭捧起那只包子,缠在包子皮里的小青蛇哧溜一下钻了出来,绕着她纤细的手腕直晃脑袋。
白夭满眼担心,将包子扔开,小心翼翼戳了戳那条小青蛇。
“你没事儿吧?”
小青蛇:没大事儿,就是头晕!
郑毅僵着脖子,看向坐在桌边稳若泰山的聂混,咽了口口水,抖着音儿问他。
“四四爷,这小长虫,该不会是...白姑娘养的?”
聂混淡着脸站起身,眼尾轻轻扫他一眼。
“一条蛇罢了,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
郑毅唇角抽搐,哭笑不得。
“竹叶青啊!有毒!!”
养啥不好呢?养这么条毒蛇?!白姑娘就不能走点儿寻常路?
白夭又气又笑,捧着小青蛇走过来。
“它只是贪吃,但它不咬人的!”
郑毅见她走近,一脸防备的退了半步,想离那条蛇远一些。
“就没见过不咬人的毒蛇,您您您,您把它拿开。”
白夭驻足,无奈的摇了摇头。
“郑毅,你怕鬼就算了,连一条小小的青蛇你都怕,有你不怕的东西吗?”
五大三粗个大老爷们儿,被一条箸子一样细小的蛇怕成这样。
郑毅闻言苦笑,一脸老实的回她。
“实不相瞒,属下不是怕它们,属下是惜命啊。白姑娘,您这是哪来的兴致啊?怎么突然要养条毒蛇?就算您能控制它,那您就不想想,万一,万一它若是咬伤了四爷,咬伤了我娘,咬伤了莹玉...”
白夭无语,“我说了,它不咬人的~,你方才将它丢出去,它不也老老实实的?它现在扑过去咬你了吗?”
说着,她捧着手上的小青蛇往前送了送。
郑毅条件性的往后躲,一脸复杂无言以对:
“......”
长这么大,他就没见过不咬人的毒蛇好吧?
聂混适时开口,打断两人毫无意义的争论和对话。
“还不下去办事?”
郑毅抿抿嘴,连忙转身,马不停蹄地走了。
屋里静下来,白夭和聂混对视一眼,鼓了鼓腮,将小青蛇重新放回桌案上。
小青蛇倒是一点儿没有记恨和不悦,一到桌上,就一溜烟儿爬进了盘子里,蛇身一弓,像支箭似的射进了包子里,蛇尾一甩一甩蛄蛹了进去。
聂混见状,无奈摇头。
“同样是妖,这条蛇怎么就这么贪吃。”
他但凡在的时候,看见这条小青蛇,它不是正在吃,就是正在去吃的路上。
白夭狐眸溢笑,“每只妖的爱好不同嘛,它只是贪吃,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这语气,简直像个疼爱孩子的老母亲。
聂混不由失笑,看着包子里钻出来的小蛇头,捡起箸子戳了戳。
“那你算是上进勤勉的妖了?只一门心思想要飞升。跟它比起来,它未免也太没出息了。”
白夭被逗笑。
小青蛇却像是被聂混戳出了几分脾气,蛇头一昂,张开嘴,一口咬住了箸头。
聂混挑眉,拎着箸子将它拎在半空甩了甩。
“牙口不错。”
话音刚落,像是为了印证他的夸赞,小青蛇‘啪嗒’一声掉回了包子上。
再看聂混手上的箸子,被它咬断了箸头。
聂四爷轻啧一声,由衷的重复夸赞了一声。
“牙口是真不错。”
白夭被一人一蛇的互动逗的笑出声来,她一笑,聂混也跟着心情不错的笑了两声。
再看桌上这只贪吃蛇,莫名就觉得顺眼了许多。
下午两点多,孟枭从烟城医院赶回来,向聂混禀报了张庚的具体情况,聂混带着人径直去了书房。
接下来的几日,趁着聂勋尚未赶到烟城,聂混忙的紧锣密鼓不分日夜。
忙着敲定烟城与硝城主将的人选,以及整个沅省军政大权收尾工作。
政事上,白夭并不是很感兴趣,百无聊赖时,她趁着没离开沅省前,带滕嵇又回了一趟嵇山。
不止相助他炼化了另外一只冰晶盏。
而自己,也将滕嵇送给她的那只冰晶盏给炼化。
两人从嵇山赶回来时,已是夜里八点多钟。
敞庭里停着辆布满尘土的洋车,并不是聂混的。
白夭眸色微动,猜测是聂勋赶到了。
踏进院子时,她就瞧见廊下分列两队的兵卫,以及屋里传出来的争执声。
聂勋的声音格外高亢激愤,在月色下的小院子里回荡,一字一句院外的人都听的清晰。
“你想要沅省,大可直白跟父亲说,犯得着一来就要人命?!他们都是替聂家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聂混!你做事这么狠绝,就不怕伤了军中将士的心,就不怕众叛亲离!”
白夭纤秀的黛眉蹙了蹙,拾阶而上,眼睛看向立在门边的孟枭和郑毅。
孟枭和郑毅对视一眼,齐齐冲她耸了耸肩。
这时,屋里又传出聂混漫不经心的语声。
“岳鸿鹄的癫病也不是爷让他患上的,暗杀张庚的人,也不是爷派出去的,你非要往爷头上按,是不是有些欲加之罪了?”
聂勋咬牙气愤,“不是你从中挑拨!事情能到今天这一步?!你一来沅省就毙了许跃的事,你怎么不提!”
聂混嗤笑一声,“许跃目无军法,他的死,我可是给父亲打了报告的,父亲还没说什么,轮得到你来审问我?”
他的目中无人,嚣张不屑,令聂勋震惊。八壹中文網
他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痛心疾首。
“聂老四,你想要地盘儿大可去跟老胡家抢,跟老武家抢,你算计自己兄弟,算计自家军中部下,算什么本事?你简直不可理喻,冷血无情!”
屋里静了一瞬,白夭蹙着眉正要掀起帘子,听见聂混冷冽漠然的声腔似嘲似讽,再次传出来。
“我冷血无情?”
“你聂勋,又是什么热血有情的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