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着书桌，唇瓣相离时，似乎牵出了透亮的藕丝。
四目相对，两双清黑的眸中，同样笑意涓涓。
白夭干脆俯下腰身，上半身趴在书桌上，眼巴巴瞧着他。
“我不在，四爷也没出门，那你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小妖精昳丽的眉眼瞧着娇娆明媚，单手托腮趴在书桌上，嗓音也轻细绵软。
她是很少像这样露出小女儿娇态的。
聂混眉梢眼角都溢着笑，手肘搭在桌沿儿上，也凑近她，启唇时，两人的呼吸都交织在一起。
“也没什么，就是在家里呆着，安静想你。”
白夭眼尾笑眯，“还有呢？”
“想你。”
“嗯？”
“一边想你，一边等你回来。”
“少来这些，就没做别的？”
聂混唇角上扬，眼睫微垂，视线落在她莹润饱满的樱桃唇上。
“顺便想了些其他的事。”
白夭眨眨眼睫，示意他继续说。
“琢磨了琢磨，你藏在供桌下的那些法器。”
白夭鼻尖皱了皱，轻笑一声。
“算你诚实，我都闻到你身上的香火气了，你去小供堂了，竟还发现我藏起来的法器。”
聂混挑眉，作势嗅了嗅自己袖口。
“这都差不多两个时辰了，果真是狐狸鼻子。”
他无奈摇头，抬手扣住白夭的手腕，“过来。”
白夭直起腰身，绕过书桌，走到他身边，被男人兜手抱坐在怀里，缓声与她解释了一句。
“爷可不是冲你那堆法器去的。”
“爷去小供堂，是闲来无事，想替你做些什么，发现你桌下的蛊坛，可是藤嵇说的。”
“夭夭。”
“嗯。”
“炼化那些法器，你需要时间和合适的地点，我们现今就在周山，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回安城，你为何不尽快付诸于行动，反而把它们搁在了一旁。”
白夭没想到他琢磨的是这件事，她挽住聂混脖颈，细声说道。
“这种事急不得，最近事太多了，我一时也抽不出手，另外...”，她说着顿了顿，与聂混对视，“那些法器，我在犹豫，要不要送给秦合。”
这倒是令聂混感到意外了，白夭想要恢复修为，他是一直知道的。
但现在，她却要将自己的法器，送给秦合？
他眉梢挑了挑，“你是如何想的？”
白夭抿唇，眸光澄澈，实言回道：
“四爷，我很担心他。”
聂混默了两秒，唇瓣轻掀，“是应该担心他，他真要复仇不可，无论是玄龙，还是诸天神佛，他都太过渺小了。”
白夭轻轻颔首，“我不赞成他复仇的心思，但也做不到对他置之不理，如果能帮到他，我会尽力。”
聂混是理解的，他静静看着怀里的姑娘，有些心疼的搂抱住她，下巴轻蹭在她额顶，语声沉柔。
“你想好了，你之前要找法器，还要碰机缘，费心思，如今却将自己的机会拱手相让，不会后悔？”
这姑娘总是在为人着想，良善的十分惹人心疼。
白夭摇摇头，“身外之物罢了，送给秦合，我倒不会后悔。”
“只是我拿不准，我这样究竟是在帮他，还是在推波助澜。”
这是她一直在犹豫不决的原因。
“那就再好好想想。”
聂混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抚，“毕竟他要对上诸天神佛，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白夭靠在他怀里，轻嗯了一声。
正这会儿，莹玉轻轻敲了书房的门，提醒两人晚膳备好了。
聂混唇角翘了翘，扶着她站起身。
“走吧，陪爷去用膳。”
接下来的日子，白夭每隔一天，会跟顾珮妤去一趟医院，作势给顾绍华针灸治疗。
昌省那边与老武家的协商敲定时，已经过了九月九重阳。
最终结果，老武家的领地意识很坚决，昌省还是被一割为二，不过战争中缴械的枪支弹药，聂北军总算也分了一杯羹。
将损失降到最低化，已经算是圆满的结局。
“大帅已经率兵在回返的路上，二爷一路随行，不过，聂老三也没有如我们之前所料的，留在昌省。”
孟枭来禀话，说着顿了顿，抬眼看向聂混，声音压低了些。
“四爷，属下猜测，大帅该不会要将荣省交给他。”
聂混长腿轻搭坐在沙发上，闻言唇角轻牵，弹了弹指尖烟灰。
“猜测聂老三要管昌省的是你，现今又猜测大帅要把荣省给他？”，聂混说着摇摇头，“聂北军领地，四个省，如今昌省又分给老武家两个城，川沅两省在爷手里，大帅再把噤声的荣省给聂勋管，他是想退居幕后，看爷跟聂勋争权夺势？”
孟枭微抿唇，聂大帅虽是上了年岁，但身体硬朗，倒还没到退居幕后颐养天年的地步。
聂混捻灭烟蒂，沉默两秒，接着道。
“眼下这处境，跟聂勋争权夺势的心思先放一放，稳一稳聂北军的脚跟儿才是最重要的。”
华国境内，三支军力，聂北军总不能一直垫底。
弱肉强食，弱小的那个，最终会被先淘汰。
孟枭若有所思，食指抵了抵鼻梁上的金丝镜框，低语喃喃。
“话是这么说，刚跟胡东军交过战，又和老武家商谈完，现在，咱们也不好动作。”
聂混微颔首，“再等等，但有备无患，不能松懈。”
孟枭点点头，“从这次胡东军迟迟等不到支援兵来看，胡东军内部出了问题，老胡家几个儿子也各自执政，说不定他们自己就会折损，属下会吩咐下头人盯着那边的动向，至于老武家...”
敲门声打断他的话，郑毅大步走进来，将手里的电报递到桌上，浓眉紧蹙。
“四爷，蔺杰的消息，说沅省边河道上，出现不明身份的游船，在船上发现了军火弹药。”
聂混眸色一肃，腰身坐直了，将信纸上的字眼细细看过。
郑毅与孟枭对视一眼，蹙眉猜测：
“会不会是军中有人私底下贩卖军火？”
孟枭单手插兜摇了摇头，沉了口气。
“若是这样倒还好，军中有权力调用军火的人就那么几个，查起来很容易，只是，这批军火要卖给谁？这才是最重要的。”
聂混将信纸交叠撕毁，语声淡淡。
“聂北军内没有军火商，沅省隔着左江，彼岸就是老胡家的地盘儿。”
孟枭和郑毅齐齐脸色一变。
郑毅，“有人要将咱们的军火卖给老胡家？！”
孟枭，“该不会，是老胡家的军火？”
两人一同开口，说完对视一眼。
得，关注点，全然不同。
聂混斜倚在背椅上，指腹轻抚唇瓣，半晌，声线清淡的下令。
“让蔺杰暗中查，别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