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主楼院门，白夭才细声开口。
“我看方夫人脸色不好，但奇怪的是，她既然不乐意，为什么一早不告诉聂勋这事，请聂勋再跟大帅说？”
很显然，聂祥要跟着聂混从军这事儿，聂勋直到走都不知晓。
如果聂大帅同意聂祥从军，在聂勋和聂混之间选，方夫人肯定更愿意聂祥跟着聂勋的。
聂混不以为然的牵了牵唇，“她的意愿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头子的意愿。”
“既然老头子决定将聂祥甩给爷管，那小方氏又怎么会再做惹他不高兴，惹爷厌烦的事？”
白夭想了想，随即笑了一声。
“总而言之，说明大帅还是偏心你的。”
聂大帅的心思，说不定是和聂礼不谋而合，都是在替聂混打算的。
聂混对此不置可否，没再接这话，牵着白夭漫步回了院子。
接下来几日里，白夭一边等箫弥几人回来，一边带着聂混到周山中修炼，顺道畅游。
这一等，就等到了正月初十，这离早前白夭以为的离开几天，似乎时间更久了一点。
“依照他们的速度，就算真有事情绊住了，也该赶回来了，除非，事情比较棘手。”
月色澄明，白夭若有所思分析着，看向身边的聂混。
聂混面无波澜，只淡淡问了一句，“去看看吗？”
白夭眸光微动，随即点头，“去看看。”
她跟聂混若是赶去嵇山，一来一回路程得耽搁一夜，白日里铁定是赶不回来的。
于是，临走前，聂混又留了张字条压在客厅茶几上。
这一晚披星戴月，两人携手赶路，穿越夜幕下的山川与河流，在天快方亮之时，赶到了嵇山。
乍一脚踏实地，白夭就感受到了山中气脉的不同。
她眸色微厉，漆黑的瞳珠被幽蓝冥光渲染，握紧聂混的手，喃喃低语道：
“有魔气...”
聂混分辨不出魔气是何种形态，只是略感觉到几分不舒适。
白夭心头微沉，这山里不止有魔气萦绕，竟然感应不到其他飞禽走兽的气息。
左思右想，白夭与聂混对视一眼，声线低清：
“走吧，先去藤嵇的洞府看看。”
两人一路赶来，途经之处，依然看不到任何山中精怪。
抵达洞府，自然也扑了个空。
白夭越来越不安，黛眉缓缓蹙紧，看向聂混。
“我得施法追踪他们的去向。”
聂混眉眼端肃，轻轻颔首，“我守着你。”
不再犹豫，白夭四下看了一眼，在洞府的石榻上，找到了两片脱落的蛇皮，将其上丝丝微薄的气息挥手捻来，就势掐诀施法，口中念念有词，做了追踪术。
追踪术一启，白夭眼帘闭合，脑海里瞬间忽闪起模糊的画面。
聂混守在她身边，精锐的眸光紧紧盯着她面容，关注她神情间的丝微变化。
片刻钟的功夫，白夭闭着眼眉心紧蹙，提声大喊：
“陶浅之！”
黑暗中，陶浅之模糊的面孔骤然回过头来，两人似乎在虚空中对上视线，紧接着，白夭眼前的画面瞬间消散。
她豁然睁开眼，怔怔看着聂混，口中喃喃有声：
“他们仿佛隐在什么地方，我跟着藤嵇的视线，看到陶浅之...”
聂混抿唇接话，“能继续追踪吗？”
白夭狐眸溢满复杂，摇摇头，语声迟疑：
“等等吧，说不定陶浅之会施法反追踪，就能知道我们在这儿。”
聂混没再多问，只是回头看了看洞府外，晨曦之初，山中雾霭正在弥漫，仿佛冲散了那丝丝缕缕浅薄的魔气。
“嵇山里发生了什么？精怪们都去了哪儿？”
白夭没有回答，因为她暂时也没有答案，唯一能确定的是，就在不久之前，山里有魔物横行穿梭。
这一等，直等到天色暗下来，陶浅之依然没有回来。
白夭立在洞府外，看着夜色再次席卷整片山林，黑暗像是望不到边际，也像是蒙在了她心头。
“聂混。”
聂混侧目看她，往往她这么直呼他名讳的时候，要说的话，都会很严谨认真。
“我想去魔域看看，但我的道行不足以撑到那里。”，白夭徐徐开口，转眼与他对视。
“依照陶浅之的修为，他要反追踪我们，是轻而易举的事，可他没有来见我们，说明他无法脱身。”
聂混线条冷峻的下颚轻轻点了点，“事情有些棘手，我们是得想办法赶过去，但夭夭，你又如何确定，他们人就在魔域？”
白夭无法确定，但她可以确定，事情的起因在魔域。
想了想，她轻启唇，语气清沉。
“我只能再施一次追踪术，倘若还是没有办法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那只能...”
聂混心头一动，喉结微滚，低低接话，“请神吗？”
白夭眼睫颤动，清澈幽蓝的狐眸与他对视，“如果秦合在，他和篱官能带我们到魔域，但是我现在没有办法找到秦合，我能想到唯一的办法，就是请玄龙。”
聂混唇瓣微不可查地抿住，幽深的瞳圈中似有血气漩动，静静与白夭对视了几秒，他缓缓颔首，声腔微哑。
“好。”
让白夭不管陶浅之，箫弥和藤嵇，不止她做不到，聂混自己也做不到。
白夭收敛思绪，没再耽搁，返回桌面，从蛇皮在再次捻了缕气息，闭目凝神重新施展追踪术。
这一次，她脑海中乍一出现陶浅之的脸，便与他豁然睁开的眼睛对视上。
未等她开口，陶浅之殷红唇瓣掀动，低低轻轻念了一声：
“白夭，走。”
画面晃动了一下，白夭蹙眉摇头，陶浅之的脸开始变得模糊虚幻，只余一道悠悠空灵的尾音。
“别管我们...”
他的声线是如此温醇而平稳，冷静自持，仿佛并没有处于任何危险之中。
白夭豁然收回思绪，眼睫掀起，怔怔看向聂混。
聂混将她的神情看在眼中，上前一步，将人揽抱进怀里。
“实在不行，我们就请玄龙。”
白夭轻轻摇头，声线低轻，“他让我走，别管他们。”
聂混蹙眉，垂眼与她对视，“什么意思？陶浅之不让我们插手？”
白夭眼波微动，若有所思，精致的下颚点了点，随即反握住聂混的手，说的话十分冷静。
“我们先回周山，去陶浅之的洞穴。”
那儿是陶浅之的地方，找到他的贴身之物最容易不过，她多试几次，就不信搞不明白陶浅之什么意思。
聂混一句话都没多问，默默跟着她连夜赶回四海城。
不出白夭所料，陶浅之虽然在世经商，但他是时常宿居在自己山中洞府的，所以洞府中与他气息相关之物，太多了。
白夭再次尝试了几次追踪陶浅之。
然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