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混抽出手臂，揽住她肩头，将人抱进怀里轻拥着。
“你放心，这事爷上心呢。”
四海城内修道之士几乎没有，黄儿奉了聂四爷的命，带人暗中搜寻法器灵物，也是去的外城。
聂北军的土地上，这事儿想瞒过军方的眼睛，又得处处行事谨慎小心，进度自然就慢了许多。
无奈之余，聂混只能亲自去拜访了陶浅之。
二楼雅厢里，两人相对而坐，桌上摆了酒菜，菜盘子里还有条拱来拱去的小青蛇。
知道了聂混的来意，陶浅之倒酒的手顿在半空，随即缓缓将酒壶搁在桌沿儿，看着聂混道：
“白夭要建的聚灵阵，可不是一般的阵法。”
聂混双手搭在膝头，微微颔首，“我知道。”
而且，以她现今受怀孕影响在逐渐递弱的修为，凭一己之力是造不出聚灵阵的，势必就得劳累陶浅之来帮她一把。
阵法一成，回头聚的可是周山的灵力，这事无论如何也绕不过陶浅之去，所以聂混才亲自来跟他商量。
陶浅之理着袖口，浅叹摇头，“如我们这类仙魔妖道内的人，繁衍子嗣乃是不亚于飞升成仙重要的事，出于情义道义，我对白夭要在周山造聚灵阵一事，倒是没任何不悦和异议。”
“只是，这聚灵阵若是建成了，其中不断吸纳灵气，必然会吸引来其他的妖魔鬼怪，到时候日子恐怕不安宁，你确定，要把聚灵阵建在聂公馆？”
聂混当然也听白夭说起过这其中的利弊，但是为了滋养腹中的孩子，这阵法也必须得建。
聂混默了默，眼睑轻掀看向陶浅之，声线低沉缓慢，“夭夭说不必太过担心，她有灵物做阵眼，必能震慑那些被聚灵阵吸引来的东西。”
陶浅之一侧眉梢挑高，难免要问：
“什么灵物？这般霸道？”
聂混捻了捻指腹，徐声道，“龙鳞。”
陶浅之目露惊讶，“龙鳞？”
菜盘子里的小青蛇猛地竖起脑袋来，直勾勾看着聂混。
一秒钟后，陶浅之一双桃花眸睁大，瞳孔紧缩，目中惊诧之色越聚越浓，唇角忍不住抽了抽，下意识压低声：
“你说龙鳞？玄应帝神的龙鳞？”
白夭认识的龙，可不只有那一条总护着她的龙祖宗？！
难怪，难怪白夭说联系玄龙，就联系玄龙…
一时间，陶浅之看聂混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聂混缄默，只垂下眼，掂起酒盏，慢吞吞抿了一口。
藤嵇瞬息幻化出半人形，左右看了看聂混和陶浅之，然后和陶浅之相对陷入震惊中。
这趟，聂混离开时，陶浅之作为表态，甚至还主动提出会贡献自己的两样法器。
但就是如此，聚灵阵除却阵眼，还需聚集金木水火土五种法器压阵。
还差三件。
聂混单手支颐，靠在车窗边闭目养神，嘴里叼着的烟一口都没吸，燃尽的烟灰落在他衣襟上。
孟枭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抿唇低语。
“四爷，要不，我回一趟寺观？”
聂混唇角微动，眼睫睁开，定定看了他几秒，随即摇了摇头，眯眼看向窗外，开口时嗓音低沉微哑。
“这事，不用惊动舅舅。”
孟枭眼睫微眨，欲言又止，最终没再提这事。
“属下会再催他们。”
聂混眼眸深黑，淡淡嗯了一声，修长的指尖捏住烟蒂，随手弹出了窗外。
回到聂公馆，聂混踏进堂厅，就瞧见一只矮胖的小崽子，正脚步蹒跚张着胳膊冲他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腿。
聂混单手插兜，淡淡垂眼，小崽子被他这一盯，顿时哇的一声哭起来，动静大的仿佛像是挨了揍。
莹玉和个婆子追在后头，那婆子白着脸蹲下身，一把将小崽子抱起来，一边轻拍他哄着，一边战战兢兢唤了一声。
“四爷。”
莹玉紧接着小声开口，“四爷。”
聂混收回视线，淡淡扫了她一眼，抬脚往里走，孟枭紧跟在后。
“夫人呢。”
莹玉亦步亦趋跟在两人身后，连忙回话。
“三夫人带庆少爷过来串门，夫人这会儿在待客厅陪着聊天呢。”
顾珮妤来找白夭串门？她们什么时候是走的这么近的关系了？
聂混眼睫半垂，没说什么，径直带着孟枭去了书房。
这边，白夭听莹玉通禀聂混回来了，顾珮妤便没多呆，搁下茶盏起身告辞。
亲自将人送出堂厅，白夭上楼去了书房，正准备抬手敲门，门便从里打开。
孟枭抬眼瞧见她，微微一怔，随即侧身让开路。
“夫人。”
白夭浅笑点点头，抬脚走进去。
孟枭在她进屋之后，才抬脚离开，顺带关上从外关上了门。
白夭回头看了一眼，樱桃红的饱满唇瓣轻轻弯出抹弧度，缓步走向聂混。
“孟枭怪怪的。”
见了她，如今也没有笑脸相迎的时候，恭敬归恭敬，总觉得没有过去相处时轻松自然。
聂混站起身，迎上她，将人搂进怀里，大掌轻顺她纤细的背脊，眉眼含笑。
“不用管他，大概是还因着我们不辞而别离开那么久，心里不痛快。”
白夭靠在他怀里，狐眸中笑意温软，“你见着聂勋的儿子没？”
聂混点点头，揽着她坐到沙发上。
白夭素指轻触自己柔软平坦的小腹，浅笑盈盈与他道，“是个淘气的孩子，刚刚满一岁，就已经会走路，什么都不会说，却什么都能听懂。”
她过往从未关注过凡人的孩子是什么样子的，如今要做母亲，见到这些软绵绵的小东西，就忍不住多看几眼，甚至与他玩闹一会儿。
聂混不以为然，大手搭在她嫩白柔软的手背上，声线温润贴在她耳鬓边。
“既然淘气，你逗逗他就罢了，不用太过亲近，这么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难免没轻没重会冲撞你。”
像今天这样，乳母没跟太紧，他一进门，就被那小崽子撞上，以后谁知道会不会这么撞白夭？
白夭听了他这话，只觉得未免有些好笑。
“你要做父亲了，我以为你也会很喜欢小孩子的。”
聂混绯薄的唇角轻牵，“我们的孩子，自是不同。”
这时，孟枭在外敲门。
“四爷，主楼那边请您过去议事。”
现今天下太平，有事可议也是稀奇。
聂混挑眉侧头，淡声回道，“知道了。”
转而又看向白夭，“要不要走走？”
白夭摇头，眉目温顺，“我就不去了，我等四爷回来。”
聂混也没强求，在她颊侧印了一吻，站起身走出书房。
孟枭正等在门外，主仆俩一前一后走向楼梯口，孟枭才低声道了句。
“说是二爷和聂勋那边也被请了过去。”
聂混眸光微动，目露思索，淡淡嗯了一声。
值得老头子这么兴师动众的，可见也不是一般的政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