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清靠在车边，目送女孩轻柔的裙摆摇曳着消失在校园林荫道的深处，下意识的想摸口袋里的烟却摸了个空。
他想起来自己已经答应她，好久都没碰过烟了。
他没有告诉她，这辆车在提出来的时候，就记在了她的名下。
而住的地方，如果她不喜欢之前的大平层，他也已经另外准备好新的房子了。
离她出国还有段时间，他想把她留在北京，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江春水踏着午后轻微的和风，紧赶慢赶，跑回了她的帐篷前。
入眼便是摊子前三三两两的女孩正攒动着挑选东西，当然，最显眼的还是她们时不时望向前面蹲在马扎上一脸麻木的郇玉的眼神。
旁边是扯着嗓子对女孩们递上来询价的东西看都不看就随意报价的姜渝，她脸上的兴奋和眼底的光是江春水从未见过的。
江春水脚步一顿，等等，她突然想到了一个能让她血赚一笔的好法子。
郇玉本以为把他一个高中毕业还没来得及好好放松的准大学生拉到京大来看摊子就是江春水的底线了。
但他显然低估了他这便宜表姐的凶残。
可他明知江春水的道德感基本为零，可还是反抗不了，因为她的背后有陈大姨。
“如果你不同意，我可以有一万种法子让你阿姨教你同意。”江春水掐着腰，在姜渝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巍然不动。
郇玉面上波澜不惊，依旧是一副天塌下来他也不会跑的冷静模样。
但他还是在心底叹了口气，他非常怀念跟江春水刚认识还不熟的时候，彼此还带点真诚和拘谨的样子。
下午，江春水的摊子面前摆出了一个告示牌。
“凡进店消费者，获赠与帅哥合照机会一次。”帅哥旁边是用黑笔划掉的美男两个字，这是郇玉最后的顽抗。
一整个下午，江春水的小摊子瞬间爆满。
姜渝充当摄影之余，抽空冲她竖起了大拇指，“不得不说，论起残害同族，还得你来。”
江春水一边呲牙咧嘴地看着手机连续不断的进账，一边眼都不眨一下的随口往外喊价，“这个笔筒20，那个水桶陪了我四年，得40。”
张口胡来的黑心价比刚才的姜渝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此，姜渝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江春水跟宋明清真是绝配。
晚上，江春水又照例穿上了那身绿到发光的青蛙服参加排练，后悔认识姜渝的心情到达了人生的巅峰值。
姜渝同样一身绿，背上还背着一个硕大的乌龟壳。
在休息的间隙，她满脸沧桑，“水啊，姐是真的后悔了。喝酒误人这事儿可算让我整明白了。”
江春水道：“喝酒的是你，误的人是我，是挺明白的。”
九点半一过，俩人急冲冲返回跳蚤市场，生怕她们的摇钱树玉玉宝贝离开了。
等她俩到那儿，发现除了明显快压不住崩溃的郇玉外，还有个一脸振奋的魏然蹲在小马扎上，正指挥着慕名而来的姑娘们排好队，甚至还贴心的提醒着女生们最好提前调好喜欢的滤镜。
江春水和姜渝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取到了一个信息——
你他妈竟然背着我把他请来了？
但很快，两人同时意识到了哪里出了问题。
在姜渝的拳头威压下，最终是江春水“主动”站出来跟魏然打了招呼。
“学长，你这是......助人为乐呢？”
原本运筹帷幄的魏然顿时结巴起来，摆摆手道：“不是，我随便走走，正好看到这小老弟自己在这挺辛苦的。反正我没什么事，就想着帮你......顺道看看摊子。”
江春水心道这可不兴顺道，你的实验楼和跳骚市场一个最南一个最北，正常人谁会这么随便走走。
反正她本人最近一年都没把学校完整逛过一遍。
不过她并没有拆穿他的借口，“我懂了，我代表姜渝谢谢你。”
一旁难得保持沉默的姜渝：？
魏然也是一愣，下意识就去看姜渝，发现姜渝别开脸没有太大的反应。他迟疑两秒点点头，有点心虚的对着江春水说：“谢谢算不上……你能跟姜渝说一下，我待会能跟她聊聊吗？”
就站在江春水旁边的姜渝终于抬头望向他：？
江春水头一次被人问到说不上话来，于是她学着魏然无辜又认真的语气扭头看向姜渝，“魏然让我问问你，待会他想跟你聊聊，你同意吗？”
姜渝发誓，她从没有产生过要同时扭下两个人的头来的冲动。
她瞪了她一眼，看向脸色微红还偏偏躲闪着不敢看她的魏然，扔下一句“你跟我过来”转身便离开。
魏然也看了江春水一眼，眼神里的复杂情绪江春水表示她翻遍了看过的小说，愣是解读不出来什么意思。
僻静的教学楼下的路灯旁，魏然走到姜渝面前，没给姜渝开口的机会，先发制人道：“我上次送你的礼物，你拆开看了吗？”
姜渝满口的责怪堵在了心口，大抵是没想到他会首先开口问这个，她只茫然的点了点头。
魏然说：“里面的纸条你看了吗？”
姜渝又点了点头，“我看了，所以你今天来又是想干什么？”
魏然正色道：“我回去想了想……我还是放不下你。所以我回来了，回来再想想办法，能让你喜欢上我。”
“那张纸条上写的，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我送你的相机摄像头，就是在表达这个。”
“这段时间我终于想清楚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在喜欢你之前，我得先尊重你。”
姜渝握紧拳头，在他炙热虔诚的目光下，竟然有些狼狈。
她扭过头，避开他的视线，她无法形容当时她拆开盒子时看到那价值不菲的摄像头和字迹镌刻的纸条时的心情。
惊讶，怀疑，还有她到现在都不愿意承认的心悸。
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魏然的世界里只有复杂的实验数据和枯燥的论文项目。
他不懂她的兴趣，更不理解她愿意为了兴趣而大胆尝试的欢喜。
而最后，他告诉她，他其实是支持她的。
支持她放弃符合职业规划的实习，跑去八竿子打不着的摄影工作室忙到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