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冷幽的二层小楼内十分安静,卧榻旁边黑袍老者鹤发鸡皮,年事已高,但一身修为却是精纯雄浑,深不可测,此刻正侧身坐在床榻上,一只手紧紧的按着床榻上样貌精干健壮却呼吸微弱的中年汉子,源源不断的将本源神力灌输进汉子体内。卧榻旁边除了红胡子壮汉之外还有一个外表阴柔的白面书生,身穿青袍头戴白帽,背着手站在床前,静静的观察床上汉子因为神力灌输而变化的脸色。楼内的众人表现的都很平静,只有一名美貌如花的妇人时不时抽泣两声。屋中神力内息宛若实质化的围绕在卧榻中年的身边,时而呈现氤氲紫气、时而青光缭绕。“娘,爹怎么了。”
虞印儿走进小楼时就已经呆住了,快步扑到了卧榻旁边。围在床前的几人往后退开,正好可以让风绝羽看见中年的状态。这中年身上大大小小的爪痕不下七处,唯有腹部的一处伤的最重,三道爪痕深及腑脏,包扎后的纱布上面印了一大滩血,风绝羽的天眼术几乎拥有跟透视一样的能力,自然可以轻易的透过纱布看见三道爪痕已经把中年的肚子划开了,差一点就伤到了内脏。“印儿,别打扰清河长老给你爹疗伤。”
美貌的妇人眼圈通红解释着,顺手就把虞印儿给拉了起来。“娘,爹为什么伤的这么重?”
虞印儿性格飞扬跋扈不假,但难得的是,小妮子不缺孝道,见着亲生父亲受了重伤,芳心大乱。“让你咸泽叔叔跟你说吧。”
美貌妇人叹了口气,目光转向身边的阴柔书生。后者闻言轻叹一声,背着手转身道:“事情是这样的,今日我跟着大人准备前往九莲池,没曾想……”名为咸泽阴柔书生开始讲述虞生受伤的经过,原来地岳洪流谷的护法虞生今日正准备带着他的手下咸泽前往灵山的清幻谷巡视血河渊河道,不料想还没出门,就遇见了一头镇压在九莲池内的角狰逃出了九莲池,这头角狰已成一番气候,距离道武境只有一步之遥,马上就可以进入幻山雷明池受训,修为异常恐怖,而根据墨陵对凶妖的驯化,必须保持一定的野性,故此角狰便和护法虞生遭遇了。护法虞生,乾坤大圆满的修为,实力自然是深不可测,他心知如果让这头角狰闯进洪流谷就会造成不小的损失,就带着咸泽中途阻杀,结果遇了难。其实事情的经过非常简单,幻山凶妖必须保持一定的凶性,有的时候凶性毕露时也会从幻山中逃出来四处作乱,当然,这也怪不得看管之人,风绝羽并不觉得稀奇,然而通过咸泽的字里行间,他却获悉了一个非常惊人的事实,那就是此刻小楼里的几个人,除了卧榻之上的护法虞生是乾坤大圆满的高手之外,其亲随部属咸泽,还有那个红胡子猛汉,也全部都有着跟虞生一般无二的修境,就连替咸泽疗伤的老者,也是距离道武境仅有一步之遥的顶尖强者。一个小小的洪流谷,居然出现了这么多乾坤大圆满的顶尖高手,是不是有点太多了,还是自己高估了墨陵,或许内两岳和外三山的乾坤大圆满高手都在此间楼中呢?风绝羽被墨陵的庞大势力再次震惊,经由此事,开始暗中告诫自己,此番行动,必须加倍小心。就在风绝羽胡思乱想的时候,床榻旁边的虞印儿开始和红胡子、咸泽争吵了起来,因为之前虞印儿一直在跟哭哭啼啼的娘亲说话,风绝羽并没有在意她们两个说了些什么,如此就更加不知道为什么争吵,总之当他意识到的时候,虞印儿的情绪已经变得非常激动了。“咸泽,你这么做还有良心吗?我爹在前方抵御角狰,你回去通风报信?你难道不知道,角狰有多厉害吗?”
风绝羽正在那胡乱琢磨呢,陡然听到虞印儿的情绪不对,就皱着美貌往前迈了两步,他虽然修为极高,或许整体实力不比咸泽和红胡子弱上多少,但他的修为已经超出了现有修境的范围,再加上长年精通练习隐身术和阵法至理,不仔细观察他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会拥有一身旷世绝伦的修为。咸泽没有注意到他,红胡子也没有注意到他,到是卧榻之上给虞生疗伤的老者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但也仅仅是看,并没有觉得这个人有什么值得提防的地方。阴柔书生咸泽面对虞印儿的质问神色极其羞愧道:“小姐教训的是,是属下想的太简单了。”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红胡子却是不干了,面色不善的说道:“小姐这番指责实在没有道理,咸泽也不想护法大人遭此横劫,是护法大人命令咸泽前去通风报信的,小姐怎么还含血喷人呢?”
唰!听到红胡子的顶撞,虞印儿的脸色瞬间就降到了冰点:“魔钢,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有什么资格替他辩解?还有,本小姐还想问你呢,既然事发地在洪流谷之外,你在什么地方?爹爹和角狰交手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出来帮忙?”
“属下在洞府闭关,并非听到任何声动,倘若不是下人前来通传,我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角狰逃出了九莲池。虞小姐,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红胡子的修为远远不是虞印儿可以媲美的,所以他觉得自己被一个小丫头盘问和指责,心气非常不爽。“魔钢,不得对小姐无礼,小姐训斥的是,是属下没有想到角狰的修为会如此强悍。”
咸泽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说道。“咸泽,你不用假惺惺的装老好人,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是怎么想的。”
虞印儿气急败坏的指着二人骂道:“你们两个就是惦记我爹的位置,想取而代之,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自从你们两个突破乾坤大圆满与我爹修境相仿之后,你们两个就越来越没规矩了,三十年前你们就开始多次违抗爹爹的命令,自作主张,时至今日,你们居然敢借角狰的手,想除去我爹,你们两个问问自己的良心,要是没有我爹悉心指点你们功法,你们能有今天吗?”
安静的小楼内,虞印儿的话字字诛心的扎在魔钢和咸泽的心坎,卧榻旁边的虞氏夫人忧思而泣,始终没有过问半个字,而屋子里的气氛随着虞印儿诛心之辞而渐渐紧张了起来,令在旁边聆听的风绝羽愈发的觉得这墨陵内部也不是十分的团结。“虞小姐!”
这时,坐在床边的老者轻咳了一声打断了虞印儿的话,然后站了起来深深一躬道:“虞护法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老朽再给小姐配上几种丹药,小姐想着按时给虞护法吃下去,不过虞护法的伤势着实不轻,能不能挺过这一关,眼下还无法下定论。”
虞印儿一听,心慌不已道:“胡大师,爹爹的伤势不能痊愈吗?”
“这个……”胡大师眉宇间闪过一抹无奈之色道:“实话说了吧,虞护法的伤势虽然表面看着不重,但角狰的那一爪重创了虞护法的腹部,也伤到了他的紫府,老朽已经有百阳定元丹替虞护法护住了金身,可紫府上的伤势却不是一日两日能够恢复了,这么说吧,吃了老朽的百阳定元丹之后,紫府丹田的伤患处会慢慢愈合,但究竟需要多久,老朽也没有把握,这要看虞护法的造化,和他的心志。”
胡大师说着,再度劝道:“当然,虞护法修为极高,兴许可以渡过此劫,但以虞护法此刻的状态,或许会吃些苦头,嗯,最迟七日吧,倘若虞护法能在七天之内醒过来,那便再无大碍,但如果七天之内醒不过来,虞护法的修为怕是要扔掉一二了,而且最坏的情况下,假设虞护法一个月都没有醒来,那就……那就……”“那就怎么样?难不成我爹还会有性命之忧?”
虞印儿一听这个,当时就窜了。胡大师脸上闪过一抹愧疚,摇头叹道:“希望虞护法吉人自有天相吧,老朽只能帮到这了,待会儿老朽走后,会留下一些伤药交待给小姐,望小姐每日按时外敷内服,切莫误了时辰才好。”
胡大师说着,果然取出了一些小药瓶,分门别类的一一交在了虞印儿的手上,并郑重其事的叮嘱了一番,确定虞印儿记清楚了,这才躬着身子离开了洪流谷的小楼。看着胡大师恭谨诚实的模样,风绝羽暗暗冷笑,心忖这老头到是个识趣的人,知道洪流谷的权位之争出现了端倪,为了不给自己招惹麻烦,居然及早的退去了,实在够精明。胡大师离开之后,虞印儿的情绪波动的更加厉害了,气急败坏指着咸泽和魔钢骂道:“都听到了,你们得偿所愿了?要是我爹有个三长两短,本小姐跟你们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