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好的贵宾客室,比“地之阁”还要好的是“天之阁”,里面用的摆饰、装潢的材料一应是至少极品灵宝玉髓的法器。而即使是“地之阁”也不谁想来就能来的,能进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要么实力强悍,必是九界山名声显赫之辈。此时,“地之阁”的珍珠玉桌前,乐正轩空正与一名男子密谈。珍珠玉桌的正当中摆着一只小小的紫金檀香炉,炉上插着一柱细长并燃起淡绿色烟熏的檀神香,檀神香香味浓郁,却不会呛人,在此燃香之下聊天,最是能让人劲头抖擞、精神百倍,还能驱除毒烟、摩障,有的时候会用在两个陌生买卖双方交易的雅间里,可以大大避免有人暗地里用迷熏或者药粉来左右交谈者的心神,做出卑鄙无耻的行为。玉桌前,檀神香袅袅氤氲,把整间屋子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绿色香雾之下。雅间的房门是紧闭着的,门椽和框架上刻满了符文、道文、咒文、法文以及一些特殊别致的符号,这些符号都是用来封印雅间结界的,以保证在雅间内说话不会被外面的人偷听。乐正轩空端坐在玉桌前,桌子上除了檀神香和插香的香炉外空无一物,他双手搭在桌子上,一脸正色的看着对面。烟雾杳渺的雅间内静如止水,乐正轩空的对面,背对着站着一位身体被阴寒之气笼罩的男子,说是男子,盖是因为此人说话的时候声音粗重,又有些饱经风霜的沧桑感,与女声不同,但是从乐正轩空的角度来看,却看不到男子的长相和容貌。这是男子刻意为之,他秘密出入摩仙坊市,进入羊头殿,再到地之阁,走的都是隐秘的暗道,此乃贵客拥有的特权之一。乐正轩空也是那样进来的,但他没有用神力遮掩身份,毕竟,他每年都会负责宗内采购的各种天材地宝运送往来,时常出入摩仙坊市,并且因为师承和宗门背景的缘故,还跟摩仙坊市其中两位坊市交情甚深。乐正轩空坐在雅间里有一会儿了,但那男子却是刚刚进来不久,正在听他说话。“……七霞界的局势大抵便是如此了,锦绣福地和山海书院斗的热火朝天,应该没有精力注意到我们的身上。”
乐正轩空言简意骇的将七霞界的局面详细介绍了一遍之后,方才直勾勾的盯着神秘男子道:“出差子的地方只有一处,原本不久前西境联军和啸月宗已经进入了闵山腹地,眼看着就要动手了,红杏夫人却下令撤去了啸月的兵马,让西境十年谋划胎死腹中,这件事发生的非常突兀,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我们的计划也暂时被搁置了。”
桌对面的神秘男子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仙人钓鲨的水墨画,声音沉甸甸的问道:“问题出在哪里?”
乐正轩空手指敲着桌面,声冷如冰道:“啸月宗一直有暗潮帮衬着,相比之下,这个暗潮的能力还要在枯荣天境之上,纵观九界山,论情报能力,怕是没有人能与之比肩,我们也是后来才查出来的,只是仅仅知道个皮毛,暗潮主使者是谁、内部如何运作、各方暗线怎样联络,这些事,我们还无法染指。”
“只是一个暗潮,就把我们辛辛苦苦推演出来的全盘计划人破坏了,这个啸月宗不简单啊。”
神秘男子没有怪罪乐正轩空,只是有些感叹。乐正轩空感同深受道:“没错,我原本以为风绝羽死了,啸月宗会群龙无首,毕竟他是整个灵洲的精神领袖,牵一发而动全身,可我万万没想到,红杏夫人的震慑力如此强悍,当年风绝羽死后,这个女人连颁几道宗令,愣是将义愤填膺、群情激愤的啸月宗怒火给压了下来,一百五十年来,红杏夫人倍受挑衅却一直隐忍不发,我们几次三番挖坑诱导,他却始终能窥破洞察,实在是个难缠的对手。”
乐正轩空语气空落落的,仿佛无根的浮萍,但你仔细去听,个中又有懊恼怨愤的味道,不用问也知道,他这是被红杏夫人刚柔并济的手段弄的焦头烂额了。“那么接下来呢,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神秘男子一直惜字如金。“有。”
乐正轩空难得平静下来道:“月余前,池青阳又出了个主意,他想借着啸月宗在闵山撤兵一事,挑唆红杏夫人和蛮帝的关系,将两派之间微妙的平衡打破,让蛮帝传唤红杏夫人前往锦绣福地自证清白,述清闵山一战为何撤兵,而我们,则在路上扑杀红杏夫人,让啸月宗彻底的群龙无首。”
神秘男子听完,飞快的转过身来,在他身上阴气寒郁,丝丝灰色发黑的神力聚而不散,神秘男子脸上带着一张没有五官的面具,看着就像一张大白脸,阴森可怖。“一百五十年前,风绝羽死于风火林是个意外,一百五十年后,你们想故技重施,并无不可,但这么做,会让啸月宗投鼠忌器吗?群龙无首的啸月宗,有何战力可言?最终能不能把他引来?”
“应该差不了。”
乐正轩空显然已经想好了怎样回答道:“红杏夫人死了无防,关键风绝羽的家小还在,啸月宗是氏族兴起,他的四位夫人,妻弟,结义兄弟比比皆是,倘若那个人尚算有点良心,就不会坐视不理。”
神秘男子一听,点头道:“你确定就好,人我已经安排进入西境了,一切行动我全力配合,还有,前往锦绣福地的路上,在落剑峡,我安排了人,专门截杀红杏夫人。”
“你都安排好了?”
乐正轩空一愣:“你早知此事?”
“池青阳已经传讯给我了,牧尘传讯你的时候,我就收到消息了。”
神秘男子一笑。“你跟池青阳还有联络?”
乐正轩空惊呆了,片刻之后犹疑道:“你找他,还是他找你的,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能让池青阳和牧尘知道太多的事吗?他们两个已经走在明面上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咱们的底细会被人查出来的,你看看我,就连来这都要通过两地的传送阵,平常,根本不敢出山。”
“一个大厦将倾的啸月宗,你居然怕成这个样子。”
神秘男子鄙夷一笑道:“放心吧,池青阳不知道我是谁,这个小子足够精明,当年在啸月山外,延窟伏杀修钰仲的时候他在场,那时他便怀疑有人暗中对付啸月宗了,后来的几次事,你别看他隐忍不发,其实心里明白有我这么一号人物存在,所以他私下里留了印记,约我见面,我也是想看看他想做什么,才现身相见,不过现身的时候,我遮掩了容貌,改变了声音,他怎么都认不出来我,你无需担心。”
“能不担心吗?”
乐正轩空激动的站了起来,声音暴燥道:“你还不知道吧,池青阳和牧尘出事了。”
“出事了?他们不是在九禅寺吗?能出什么事?”
“他们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