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是咸的。
天和海的远方,是相接的。 光打在身上,甚至有几分暖意。 可伊桑不喜欢,一身黑装打理的一丝不苟,带着深色口罩,只在雪白发丝下露着白粉色一样瞳孔的少年现在只想回到自己的小屋,或是莫比乌斯小姐开放的智库也成。 无处可去,被走廊的攀谈者们一再逼退到楼台花园的他擦着边缘,几经转折终于摸到了自家老板说的休息室。 一开门就看见整个人都已经弯在椅子上的梅十三。 复古的中式木椅倾斜成45度角却仿佛静止,任由女孩支起半个身子,火色的灵蝶在指尖飞腾,向来会自娱自乐的女孩已经神游到不知哪里去了,她只穿着红黑相切的紧身短衫和短裤,金丝的梅花仿若真物,印有红色条纹的黑色外套在肩膀和胳膊半搭不搭的歪着,两股低马尾散乱的披在后背,身前。 “哎呦。”少女以着凳子做支点,几乎可以说在半空转了个身,灵蝶似乎被惊的飞起,凳脚随着动作打出一串节奏,腰间的梅花结摇曳,她倏地一屁股坐下,半个身子转过来,双手支着椅背,圆润的眼眸眯成月牙湾。
“忙好啦伊桑,要来点椰奶吗?还真不错的哦。”她举起被称为海岛风格装饰的开口椰子,桌子上还有些许小零食,小姑娘不常出远门,出远门也是在监护人的看管下,这次没了监护人也不打算管口腹之欲的梅十三一路买了不少零嘴。
她现在还在心里罗列清单,看看能不能瞒过监护人的眼睛带点什么回去。 “我先回去了。”伊桑揣手这么说着。
“好好休息,忙死人的节点还没到呢。”通体漆黑到不张开眼或嘴巴就没有五官的猫咪伸了伸胳膊腿,清灰的眼眸斜了一眼试图偷跑的黑色毛球,比自己还要长上两倍的尾巴绷得把圆滚滚的毛球从中间捏成个一大一小的雪人拽了回来。 这正是前些日子从别墅带回来的附赠品,极为少见的黑暗造物,目前并不知道它是如何出现在一家旧式别墅里,好在它在数年时间里都处于休眠状态,所谓灵异事件只是力量外泄造成的认知干扰,不然那房子就包括但不限于鬼屋恶名了,哦对了,在好一顿的调教,漆黑深罪的身躯终于老老实实的搓成巴掌大小,每一寸都披上了隔绝视线的布,从能够吓死人的空洞的疯狂包装成了毛茸茸的挂件,可别被那豆豆眼给骗了,这家伙可是随时随地准备爆发漆黑生物的劣根性造反……可惜它实在打不过。 在多次镇压下被搓扁捏圆的它不得不承认现实,好在祂们似乎要把它送人,等到下一家再动手也不迟。 梅十三则想着找那两同学,商量一下这孩子的归属权,顺便结个善缘,这可不是玩笑话,稚童总得有人照顾,不是吗? * “人呐,真是你以为有所了解,然后给狠狠击碎新刻画的底线。”
孩子像蝴蝶,在微笑和拥抱下旋转。 机器是蝴蝶,在欢呼的掌声中摇曳。 尘土似蝴蝶,在喧闹和叫唤上落幕。 蝴蝶是优雅的,是坚强的,但它也必须快速起飞才能躲避捕食者,可它自破茧就盘旋在预定的掌中,被外面风雨所不具备的温暖和庇护迷了眼,怀恋这温暖的家,它被不允许停留,肮脏的躯体不似华美而人人在意的蝶翼,它被放到了与它媲美的虫巢,呼唤其名而扇动,掌声中飞舞,本能在摇曳,直到羽翼折断落入尘埃。 无数个摔得粉碎的蝴蝶重新分解,祂们在本能的驱使下交缠成了一个茧,并在茧中溶解重组,祂们构造了它的躯体,它虽寻到了自我的意志,然而祂们始终盘旋在它的潜意识里,那是从诞生之初便刻下的本能。 “我该怎么把它放在身边呢?”
她对着年轻的白大褂们提问。 它应该被放在被称为安全的小房间里,祂们这么说。 你应该问问房屋的主人,有人这么说。 这次终于不是在拿着万恶的天平和秤砣的菜市场反复还价。 * 监控室的人心乱套了,在绝对的把控下迅速的恢复平静的空间仅有仪器细微的运转声响,每个人垂头忙着手上的活还是安静的伫立。 某个考官抬眼迅捷的扫了一眼接手仪器的“修理师”,如果只是监控摄像头先后失去画面,稀碎的杂音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只要定位捕捉和考官及时汇报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这块区域未能完全开发,总有祂们观测不到的地方,加上很难深入所以可活动区域不会太大,好歹经过训练的灵能者,只要不是异常情况是不会引起过于严重的死亡的。 但为什么…… 为什么惩戒部会出现在这?! 冰冷而空白的墙壁和铁门,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分明的划分着界限,反复闪烁的屏幕折射冷色的光,冷气捅入鼻腔,所有人都默契的压下疑惑,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永无岛最可怕不是魔物,而是人,而人,又是多样的。 暴走的强者、游荡的孤魂、巡猎的恶犬……除去不稳定的炸弹,作为员工,无论是战斗干员还是文职,最不想面对无疑就是惩戒部。 正如其名,惩戒部掌管着惩治与戒律,与守护并捍卫的安保部完全不是一个性质。 为什么会选择随时可能出意外的人工智能贴身监考考生? 因为全屏的监控可能出现故障,身居要职的职员可能会掩盖事情真相,这么做的原因一般无二,为了利益或保住自己。 但还远不足以惊动惩戒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