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以张角为主力的黄巾军自钜鹿郡起事之后一路北上,攻克顺平、保定、定兴,直逼幽州地界。幽州各郡县的官兵望风而靡,平民百姓或逃离家园、或入郡县避难,人人慌恐不可终日。幽州往西南有一涿州县,这天正值涿州大集,虽然黄巾军已快杀至涿州,但老百姓为了生计还是要去大集上去贩卖农资,而比起以往人少却了不少,杂货摊位稀稀拉拉的一直摆到城门外。在城门外有一卖驴肉烧饼的饭摊,摆着几张桌子,店老板两口子里里外外地忙活着。时至中午,三三两两的行人正坐在桌前吃饭。店门前竖有一高高的松木悬挂着一面招牌旗帜,旗帜在轻风中不安地漂动着。此时,有一鹤发童颜的老者和一位着白色绵衣的少年骑马而来,他们看到前面这个饭铺便把马停下,下了战马,牵马而至。但见这位老者着一身铜色襟袍,腰束宽带,面色稳重,目光锐利,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凌人的神气,此人正是东汉末年的武术名家童洲,而在他身旁牵马而行的白衣少年便是他的关门弟子赵云赵子龙。师徒二人这是外出游历往回赶正好路过涿州,见前面有一饭摊,准备吃完午饭再行赶路。赵云把马匹就旁拴好,把佩剑放到桌上,对店小二招呼了一下,店小二一幅笑脸地跑了过来。“客官,您要吃点啥?”
“还有驴肉么?”
“有,有。”
“一盘驴肉,外加十个大饼。”
“好来。”
店小二应声而去,不一会便端上来一盘驴肉和十个大饼。赵云给师傅递上筷子,又拿起一个大饼双手送给师傅。“师傅,您请用。”
童渊微微笑脸接过大饼,“徒儿,你也吃吧。”
“是,师傅。”
两个人正吃着,忽见街面上的人骚动起来,并且有人喊道,“贼人快杀来了,贼人快杀来了。”
在场的食客面露恐慌,丢下饭碗已逃去了一大半。店小二也是一脸的恐慌,他看看街面上行人正匆忙地奔走,又看看饭摊前还有食客在吃饭,想跑还跑不了,急得干搓手,汗珠子都下来了。“客、客官,贼人快杀来了,你们赶紧吃,赶紧吃。”
赵云看了他一眼,“你慌什么,我们刚坐下一个大饼还没吃完,什么贼人来了,有我们在,你不用怕。”
此时,一个膀圆腰粗的大汉脚步生风地走了过来,但见这大汉一身布衣,襟衣似乎小了,袒胸露肩,腰间系一条丝带,年龄也就在二十来岁。他刚坐定便有力地拍了拍桌面,拍得桌子几乎要瘫倒。“店家,店家!上吃的!上吃的!赶紧地,赶紧地!本大爷饿了,快一些!”
店小二认识此位爷,苦着脸说,“许爷,您来的不是时候,烧饼都卖没了。”
“什么?都卖没了!”
那位壮汉大眼一瞪,又一拍桌子,用手一指店小二,“卖没了你也得给我弄去,反正我饿了,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店小二哆哆嗦嗦地冲壮汉一鞠躬,“真的没了许爷,您看这贼兵快到了,您还是进城去吃吧。”
那位壮汉火了,“你怕我不给钱是吧,我许褚有几回赖过帐?你赶紧给我上,再来二斤驴肉,少在这卖关子,快些!”
老板娘哆哆嗦嗦地拿出两个烧饼过来,放到许褚的面前,道,“许爷,就这俩烧饼了,我这是留着我们吃呢,您来了,您就吃了吧。”
许褚也不客气,抓起来就吃,“还有驴肉呢,快点,快拿上来。”
“没了,”老板娘说,“就剩下两斤,都给这二位客官了。”
许褚冲她一瞪眼,又转头看了下童渊师徒二人。童渊冲他微笑了一下,对赵云道,“徒儿,把这些饭食都给这位壮汉送去。”
赵云遵命,把驴肉和大饼都送到许褚的面前,“这位兄长,您请用。”
许褚看了眼赵云,见他满面慈善,也不多想,抓起驴肉便吃,一连吃下几个大饼,见只剩下了两个,转头看了看童渊师徒,道,“这两个就不给你们留了,俺娘还饿着肚子呢。”
说着便用包布包了包塞到怀里。童渊和赵云相视笑了笑。街面上忽然大乱起来,行人匆忙地奔逃,卖东西的也都丢下东西奔逃,并且有人大喊,“贼人来了!贼人来了!”
店小二忙向赵云讨了饭钱,道,“客官,快逃命,贼人来了,他们杀人不眨眼,快逃吧。”
童渊一捋银须往街面上看了看,平静地对店小二道,“你快跑吧,看来贼兵真的已至。”
店小二想跑,但又舍不得这些家什,除童渊师徒和许褚之外食客们早已逃散,他见许褚还在津津有味地吃着盘中剩余的那点驴肉,禁不住催促道,“许爷,贼兵来了,我要收拾摊子了。”
许褚瞪了他一眼,“你怕什么!有我许褚在,什么鸟贼人,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对我杀一双。”
“许爷,他们人多……”“人多怕个鸟?我还没喝口水呢!”
正说间,突然几十个黄巾军骑战马挥刀舞枪地冲了过来,他们把这小小的饭铺围了起来,战马往来蹿走,尘土弥天飞扬。赵云握剑在手,欲要撕杀,童渊冲他摆了摆手。许褚吃下仅剩下的那点驴肉,抹了一把嘴,周围那些舞刀骑马转圈圈的黄巾兵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喝下一碗水,拍了拍胸脯,这顿吃得很舒坦。一个提大刀的贼将骑马走近许褚,以刀指着许褚喝道,“呔,你这厮,见了本将爷为何不跑?难道你不想活了?”
许褚仇恨地白了他一眼,面露杀机,道,“你们这些打家劫舍的贼人,不好好在家种地,造的哪门子反,害国害民,我看不想活的是你们!”
贼将大怒,举刀冲许褚头上就劈了下来。许褚虽然粗胖,但身子还特别灵活,一闪身,躲过了砍下来的大刀,贼将的大刀砍了个空,将那桌子劈了个粉粹。没等贼将抽回大刀,许褚已单手握住他的刀柄,一抬手,便把那贼将从马上扔到空中,重重地摔到地上。众贼骇然,勒马纷纷倒退。贼将半天才醒过来,啃了一嘴的土,指着许褚对众贼道,“上,给我杀了他!”
众贼一拥而上,刀枪直冲许褚而来。许褚不敢怠慢,躲闪之中,被他用手掌拍中的战马不时便飞出丈余。童渊暗暗佩服,好神力!怎耐赤手空拳与众黄巾军博斗还是渐落下风,许褚就算有神力,可肉身怎能拼的过刀林枪簇,童渊忙冲许褚喊道,“壮士,用兵器!用兵器!”
一句话提醒了许褚,许褚左右一看地上散落的刀枪,似乎看不上眼,径直上前拨起饭铺前面的那杆挑着幌子的大松杆,挥动起来,呼呼作响,直冲黄巾兵将扫去。此刻,后面又赶来了成千上万的黄巾兵,他们见人便杀,见东西便抢,但见涿州城门已关,便都涌向了这个小饭铺。童渊见形势危机,和赵云各绰长枪在手,本来是想尽快离开,但已不可能了,贼兵已将他们团团围住,也只能杀开条血路突围出去。黄巾兵将一拥而上,童渊奋起神威,长枪所到之处,敌兵兵器皆被震飞,长枪横扫咽喉,象刀割韭菜一般,敌兵倒下一大片。赵云也不慢怠慢,挥动长枪,上下翻飞,神出鬼没,若舞梨花,贼兵在他的枪下纷纷倒地。涿州城上的中郎将皇甫嵩见城下有三位勇士与黄巾军搏杀,便令手下大将傅燮率军出城,黄巾军已经被童渊、赵云及许褚杀晕了头,又被从城里杀出的官军这么一冲杀,顿时溃败,纷纷逃散而去。傅燮下了战马,来到童渊的面前,拱手道,“前辈武功盖世,令人敬仰,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哦,我乃童渊也,这位是我的弟子赵云赵子龙,今天也是巧遇黄巾军,唉,这个社会动乱,真让人痛心疾首啊。”
童渊看了看眼前地上的敌兵尸体,又看了眼在乱军中被杀的店小二夫妇,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世间大乱,皆由皇权旁落,奸逆当道,百姓生活苦不堪言而引起,汉朝三百多年气数已尽,现在才是官逼民反,以后天下不知还要乱成什么样子。看到师傅紧锁眉头,赵云便知道师傅又动了恻隐之心。师傅常对自己讲仁义道德,讲善恶因果,师傅对这动乱不宁的世界很是忧虑,要还人民的平安生活,这世界必须得平稳!“师傅……”赵云轻轻地叫了一声。童渊这才从沉思中缓过神来,他向远方黄巾军逃走的地方看了看,眉头依旧紧锁着。许褚赶杀了一阵回来,方才也看到了这一老一少的功夫真是了得,不由得心生敬仰,上前一步,冲童渊施礼道,“多谢前辈伸手相助,在下许褚,谯国人氏,前段日子才与老母来到这涿州谋生,不想正遇乱军,今天幸得前辈相助,才退却了乱军。”
童渊一捋银须看着许褚,目光欣然起来。不难看出,对于面前这位肩阔腰胖、容貌雄毅的小伙子他心中产生了爱意。“哦,许壮士,我看你勇力过人,真让人钦佩。如果你若有兵器在手,真可称得上一员虎将。”
“前辈夸奖了,”许褚道,“我在老家就以上山打柴为生,常常身负四五百斤,已经习惯了。至于兵器,我在老家也跟师傅学得一二,不为实用。”
“哦,壮士真是谦虚了。”
童渊道,“许壮士,此地不易久留,黄巾军此次败退,必定会招大队人马卷土重来,许壮士和这位将军还是赶紧入城,和城中军民早作准备,以防敌军攻城。”
许褚不解地望了望童渊,道,“前辈不去城里?”
童渊道,“我与徒儿是路过此地,我们还要赶赴回家,就此作别,后会有期。”
傅燮忙道,“前辈何不进城一叙?”
“不了,”童渊道,“我还有要事要做,就此告辞!”
说罢,童渊与赵云飞身上马,马鞭一响,师徒二人径往远处而去。许褚这才想起忘了问两人的尊号,忙大声问道。“前辈,留下姓名。”
“童渊,赵云。”
“童渊,赵云?”
许褚不解其意,晃了晃脑袋悠悠地进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