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凌好笑反问:“不就是一辆车吗? 瞧你们给激动得!”
几个嫂子也都笑了,叮嘱孩子不能太靠近车,只能远远看着。“瞧! 小虎子奔车子去了!”
一个侄女喊道。陈星凌吓了一跳,发现本来坐在榕树下喝椰汁的儿子不见了,只剩一个椰子壳在小凳上,慌忙起身往前方张望——只见胖嘟嘟的儿子正往徐徐开来的吉普车奔去,一副即将扑上去的样子。“寅末!”
陈星凌吓惨了,奋不顾身追出去。众人也被小虎子吓坏了,先后扔下手中的活儿,纷纷跟着冲过去。陈星凌的心揪成一团,直到发现大前方的吉普车貌似看到了奔上前的小不点儿,很快刹住了车,她的心才总算缓了下来。不过,她还是吓坏了!“顾寅末!”
陈星凌怒吼。小虎子被妈妈的河东狮吼吓坏了,顿时刹住了胖乎乎满是泥沙的小脚丫,扭过头狐疑看过来,转而微微愣住了。只见妈妈正追过来,几个舅妈和表哥表姐跑在妈妈的身后,一个个神色慌张盯着自己,不明所以的他满头雾水站在路中央。陈星凌冲了上前,一把抓住儿子的肉呼呼胳膊,扯着他火速退到村道的旁边,嘴上尽是后怕连连的怒气。“避开避开! 危险危险! 你懂不懂? 有车来了就得避开,你怎么还跑上前! 你这臭小子——”“爸爸!”
小虎子顾不得听完,兴奋指向吉普车:“爸爸! 爸爸来了!”
额?陈星凌刚才满心满眼都是儿子的安危,哪里顾得上看其他,听完猛然看向吉普车,瞬间也愣住了。只见驾驶座位上坐着一个高瘦挺拔的年轻男子,眉眼清俊,气质出尘。——竟真的是顾奇!顾奇也看着她,露出微微笑容,很快打开门走下来,大长腿笔直如铅,挺拔如松站着。“爸爸!”
小虎子激动脆脆喊。陈星凌的心里澎湃激动如潮,大半个月没见,一点儿具体消息都没有,十几个日日夜夜的担心和思念顷刻涌上心头,情不自禁猛然扑了上前,一把抱住他。顾奇还来不及开口,便见妻子冲过来,本能伸手抱住。“你……你可算回来了。”
陈星凌嗓音带着哽咽,“我好担心好担心……那天早上你走得匆忙,我就那么让你走了。 回念一想,万一那艘船扛不住……那你怎么办? 万一出事了,你会不会跟着出事……我都不敢说出来……心里头担心得要命!”
顾奇紧紧搂住她,低声安抚:“没出事,一切都很好。 昨晚平安回来了,一船人都安全抵挡船坞,没一人伤亡。”
不管是不是上级的任务,遇到这样的事情,不管多么危险多么艰难,他都得义不容辞去做。船坏了,斜斜歪在冰面上。 若是不谨慎修复船只,船上一百多条人命危在旦夕,船舱里的重要器具也会沉入大海,损失必定惨重无比。他奋不顾身去救船救人,但他身后也有亲人和爱人,她们一个个必定要为他承担煎熬般的担心和焦虑。期间的凶险和险象丛生的场景他不敢说,也不敢去想。平安归来就够了,什么都不能说给她知道。 这段时间也就罢了,他不想妻子再为他担心受怕。 “像这样的情况异常特殊,以前没有,以后可能也不会有。 放心,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陈星凌松开他,紧张摸索他的脖子和胸口,打量他的周身。“没受伤吧? 没吧? 有没有? 哎呀! 你的手伤了?”
顾奇微微一笑,摇头:“只是小划伤而已,不碍事的。 看,伤口都结茧了。”
这时,小虎子挤了过来,昂着虎头虎脑的脑袋看着顾奇。“爸爸! 我看到你在车里! 我要找你,妈妈就拉住我,不让我过来。 原来她要自个抱你,不让你抱我。”
陈星凌:“……”是这样吗? 她明明是担心他好不好? 怎么就跟抱爸爸扯上关系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
几个嫂子都大笑起来,就连几个侄子侄女也跟着嘻嘻嘻笑起来。顾奇微窘松开妻子,对几位嫂子颔首问好,随即将儿子给捞起来抱在怀里。大嫂率先开口:“妹夫回来了——太好了! 这是要来接小姑子和小虎子吧?”
顾奇微笑答:“昨晚回来的。 听说星儿和虎子都在娘家,我趁着有空就过来接她们母子俩。”
几个嫂子先后打了招呼,还让侄子侄女们喊“小姑父”。顾奇微笑一一应声。“本来都已经安排好了,晚些老二就开拖拉机送小姑子和虎子回城——想不到妹夫提前来接了! 妹夫这是等不及了呀!”
“哈哈哈! 等不及了,自个亲自来!”
顾奇向来脸皮薄,也不会应卯这样的场面,俊脸微微红了,抱着儿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小虎子不明白大家怎么都笑了,反正大家笑,他也跟着笑就对了,一个劲儿乐吱吱。陈星凌的俏脸红扑扑的,却坚持落落大方为顾奇解围。“好了好了! 我家顾奇他一向脸皮薄,诸位嫂子就别抓弄他了。 咱可都是自家人,哪有自己人欺负自己人的道理呀!”
几位嫂子哈哈大笑,继续调侃起来。“哟! 小姑子这是心疼了呀!”
“舍不得妹夫被我们嘲笑来着!”
“刚刚抱妹夫那股劲儿呀! 一下子就那么生猛扑上去,要不是妹夫站得稳,指不定就摔下地了。 那时候你怎么就不怕妹夫脸皮薄呀?”
“哈哈哈哈!”
陈星凌的脸红得不行,仍坚持拦在顾奇的面前。“好啦好啦,诸位嫂子就饶了他吧。 来来来! 我们先回去,让他把车子开到榕树下,这里毕竟是村里的主村道,一会儿挡到人家的牛车或拖拉机就不好了。”
几个嫂子听着觉得有道理,连忙拉着几个小萝卜头往回走。顾奇都当她们是自家人,丝毫没往心里头去。他将小虎子放下——不料小家伙揪住他的衣领,兴奋脆脆喊:“爸爸! 我要坐车! 我要坐车!”
陈星凌狐疑打量吉普车,问:“这是谁的车?”
顾奇微笑解释:“这是厂里后勤部的。 早上开了会后,厂长让我休息两天再上班。 我说要来惠乔村这边接你们,厂长就让后勤部将车钥匙递给我,让我能有代步交通工具。”
“你会开车呀?”
陈星凌好奇问:“什么时候学的?”
顾奇答:“在国外进修的时候有汽车构造课程,课上有一辆实物车,我便学着开,不用多久就学会了。 回了渝城后,我去申请了一张汽车驾驶证。 只是我极少出门,手头上也没车,所以暂时没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