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奇嗓音冷淡,轻轻摇头。“李同志,你是厂里的员工,保护好每位员工也是领导们的责任之一,说不上劳烦。”
李霓裳美艳的脸上尽是愁容:“我……我近来真的给船厂招惹了不少麻烦。 厂长和主任他们已经帮我够多了。”
一旁的马大礼满脸正气道:“这样的事可不是小事。 你是女同胞,遇到这样的事你最吃亏。 有些事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有些不能。 你只想着隐忍息事宁人,但可能反而纵容坏人更加胆大妄为。”
李霓裳忐忑极了,心里挣扎不知该怎么抉择。“可是……”陈星凌蹙眉提醒:“你总这样子忍下去也不是办法。 之前听小虎子说他们纠缠你,还在厂门口堵你。 都好些天了吧? 千万不能纵着像他那样的无赖,不然后患无穷。 一直忍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刚刚她在厨房洗锅煮水,洗了一半突然听到外头有女子在喊“救命”。 她连忙丢开抹布,快步奔出去看。虽然认不得潘子冲,可她认得李霓裳,一猜就知道又是这件事。之前郭厂长教李霓裳用“高价”聘礼吓退潘子冲,傲慢的潘家没了面子,不得已总算消停了,各自相安无事。谁知那潘子冲色令智昏,心里仍一直惦记着要娶李霓裳,而且心心不念。 后来他又开始跟踪李霓裳,尤其是下班时间,几乎每天都到,带着几个猪朋狗友等在船厂大门口。李霓裳已经见识过潘家人的狡猾龌蹉手段,宁愿绕远路走北门,也不想看到他,远远躲着避着。谁知潘子冲在前门堵不到她,反而变本加厉跑去其他门围堵。李霓裳想方设法躲过几次,偶尔甚至宁愿等到天黑再下班,只为能避开他的纠缠。不仅如此,她还会请女同事跟她同行,只为能多一个人作伴,多一个人壮胆,对方见有其他人在,也不敢太放肆。不料她还是小觑了潘子冲的疯狂色心,想不到他今天竟等到天黑仍不肯离去,甚至半路拦下她们两人的自行车对她动手动脚。李霓裳低低讲完,抽泣低声:“我爸最近的身体很不好,我妈忙着照顾他……我都不敢让他们知晓。 郭厂长他一直叮嘱我要小心,还吩咐其他人帮我。 只是那潘子冲真的太无赖……”陈星凌正气浩然道:“他越是无赖,你就越不能忍下去。 放纵这样恶心龌蹉的人,只怕会害你更甚。 该出手时就出手,千万不能继续忍下去。”
“凌凌说得对。”
马大礼沉着脸附和:“放任这样的恶棍,只怕会有更多女同胞跟你一样受欺负。 这已经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是犯罪。 你一味儿躲着也不是办法,得行动起来杜绝这样的情况,保护好自己。”
一旁的女同事被吓坏了,也劝李霓裳不能再这样煎熬躲避下去。在众人的劝导下,李霓裳最终答应了。顾奇快步出门,骑上自行车去了厂里。一会儿后,刘新年开车来了。顾奇则紧随其后回来。刘新年眉头紧皱,俊朗的脸庞尽是威严和怒气。“那潘子冲以为他是谁! 他潘家真当他们一家子是渝城的天不成! 真特么不是东西!”
李霓裳哽咽抽泣:“副厂长,不是我故意招惹他的,我一直躲着他。 他越来越无赖,刚才甚至对我动手动脚……我好怕好怕。”
刘新年淡声安抚:“你别害怕,我刚刚已经打电话给老郭,他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 厂里的员工下班路上被欺负,自然也是厂里的事。 你放心,我们一定帮你做主,保护好你。”
李霓裳擦去泪水,低声:“……谢谢。 对不起,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刘新年罢罢手:“别这么说。 你是厂里的员工,遇到麻烦厂里自然要帮着你。 刚才阿奇跟我说你怕劳烦我们——这话就不对了。 厂里的员工安全和安危也是厂里的大事,也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没什么劳不劳烦。”
李霓裳和潘子冲的事他也知道得七七八八,知晓并不是李霓裳故意去拈花惹草,而是她的美貌招致而来的。长得过于美艳又不是她的错,该责备的是那些花花肠子没脸没皮的恶棍!小虎子拉住刘新年的手,骄傲解释:“是我妈妈拿着大棍子将坏人赶走的! 我在窗户上瞧见了! 我妈妈好勇敢哦!”
刘新年搂住小虎子,笑赞:“阿奇嫂子真是好样的!”
陈星凌压根不需要什么赞扬,微笑提议:“刘哥,这事不能让潘家人再胡乱遮掩过去,不然霓裳姑娘以后还会再吃亏。 女同胞的名声和声誉何其重要,甚至关乎她的一生,请你们务必重视起来。”
渝城虽说是大城市,但在这个仍不够开放的年代,大多数人的思想都偏传统化。 男女之间稍微有那么一点儿暧昧,其他人就会浮想联翩,大肆渲染。再放任潘子冲这样子乱搞下去,李霓裳的名声八成会毁在他手里。 到时即便她摆脱了潘子冲,其他正经男人就算再喜欢她也不敢娶她,毕竟流言蜚语最是可怕。她甚至暗自猜测,潘子冲便是存着这样的恶毒想法——暂时得不到她,那就破坏她的清白名声,逼退其他仰慕她的人,逼李霓裳最终不得不选择他。这样的男人一点儿风度都没有,甚至算是心思歹毒,手段龌蹉。 李霓裳就算以后真的嫁给他,也不见得就会幸福。 以后不管这事怎么解决,女性同胞都会是受伤害最大的一方。想当初她冒死救下顾奇,被凶猛的海浪逼得躲进岩洞,风雨飘摇狂风呼啸,两人瑟瑟发抖,生死未卜,却也只能待在狭小的岩洞里等待风雨过去。天亮的时候,救援的人找到他们,见到因为寒冷不得不依偎在一起的两人,一个个都露出暧昧笑容。她冒死救人,手脚好几处被岩石划伤鲜血淋淋,却没换来一点儿“英勇善良”的赞誉,回头全部都是她跟男人单独在岩洞过了一夜的流言蜚语,越传越过分,越传越难听。老父亲和母亲唉声叹气,却也舍不得说她骂她。 几个哥哥将胡乱说话的人骂了一通,转头叮嘱嫂嫂们别乱说话,还说好好照顾受伤的妹妹才最要紧。幸好顾奇当机立断找了老郭上门提亲,其他人很快改口说成就一桩好姻缘,还有人开玩笑说顾奇知恩图报,以身相许。两人顺利结婚,流言蜚语才能最终不翼而飞。陈星凌也是女人,更清楚明白这般情况下女同胞们的无奈和苦楚,甚至是不公。刘新年是良善有责任心的人,忙不迭点头:“嫂子放心,这事我们绝不会推卸,一定速速解决处理好。”
顾奇想了想,提醒:“刘哥,潘家人太不像话,还是由厂里出面,找法律途径解决吧。”
“我也这么想。”
刘新年沉声:“他们总自以为人人畏惧他们潘家的势力,是时候让他们认清楚现实了。 等老郭来了,我们再请示一下他。”
十来分钟后,司机载着老郭匆匆赶到。“霓裳呢? 那丫头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