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儿跑不见了，行踪消息一点儿都没有，找也找不着。 李瑛难过了两三天后，又跑去打麻将了，又是天天不着家。幸好顾玄是一个很独立的女孩子，早起做饭吃饱，随便备上一点儿当午饭，拧起书包就上学去了。李瑛睡到日上三竿，吃了早饭就去打麻将，直到晚上八九点才肯回来。顾玄放学回家就做饭，吃饱以后就回房间学习。 母女俩各自安好，互不干扰，倒也相安无事。自从小妹出了事，顾奇对老母亲的管家能力越发不信任，下班有空就带上小虎子回去一趟，帮着打扫卫生，给二妹带一些比较营养的吃食。陈星凌向来大方，让顾奇私下掏一点钱给顾玄，也给她一沓食堂的饭票，让她偶尔能去食堂调剂一下。不仅如此，她还隔三差五让小虎子送一些肉类熟食过去，给学习任务繁重的顾玄补充营养。顾玄虽然性子冷漠，嘴上什么都不爱说，可她知晓谁对她好，谁关心呵护她。可能是家里太冷清，她每隔十来天就会来“三园”这边吃一次晚饭，问大哥大嫂一些不懂的题目，跟他们聚一聚。一晃第一波冷空气到了，深冬时节的渝城终于迎来了冬天。渝城的冬天很诡异，跟北方地区渐渐冷下来不一般。 早上仍是大太阳，中午热得穿短袖，傍晚冷空气一到，气温可能骤降十几二十度，不是一夜入冬，而是一两个小时就能入冬。北风呼啸，天色暗沉，担心晚些时候会下雨，工地那边提前收工。陈星凌载着赵小杏回城北，关切问：“小杏，你们的被子够用不？”
“……应该行。”
赵小杏答：“要是不够，还能用厚棉衣挡一挡，两个人睡一块儿，不怕冷滴！”
陈星凌恍然想起他们搬去出租屋的时候，被褥都被婆婆留在了临江一楼那边。 夏天漫长，秋天也不冷，所以他们应该还没买棉被备上。陈星凌道：“一会儿去‘三园’吃火锅吧。 我那边有一床棉被用不着，还有八成新。 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应付一下。 这边的冬天不冷，早春下雨的时候反而冷些，必须有棉被备用。 万一你们冻感冒了，还怎么赚钱过日子。”
赵小杏很是过意不去，低声：“嫂子，你已经对俺们够好的……谢谢。 有棉被挺好的，俺们哪里好意思嫌弃。”
陈星凌听她的语气直觉有些不对劲儿，忍不住问：“怎么了？ 是不是经济上有困难？”
工地那边每个月的一号都会准时发工资，日工一般是傍晚领钱，从没拖欠过一天半天。赵小杏的工资最终定下是四十块钱，主要负责午餐和水，其他活儿不会明确规定，让她看着干。本来陈星凌要帮她存下十块，只发三十，但考虑他们那一阵子的经济状况不怎么好，便一并发四十给她。后来发现他们似乎总是省得很，陈星凌不敢帮她存下，全部都发四十，担心他们太节俭吃不饱用不好。赵小杏的眼睛微红，欲言又止支吾：“那个……还行还行。”
陈星凌跟她相处多时，一下子猜到了什么。“是不是婆婆跟你们要太多了？ 一开始说好三十五，该不会最近又加多一些吧？”
“没。”
赵小杏答：“还是三十五块。”
陈星凌忍不住苦笑：“你们将近一半的收入都上交了，还得存一些交房租，难怪会紧紧巴巴的。”
“唉！”
赵小杏哽咽：“嫂子，你是自己人，俺也不瞒你。 其实，俺们中午都在外头吃，早饭晚饭自个弄点儿应付，费不了多少钱。 你平时总给俺们送这儿送那儿，俺们铁定是够吃够喝。 只是……俺娘家总是来要钱，俺和阿异身边老是存不下钱来。”
原来如此！陈星凌去过她的老家，知晓那边的经济条件确实很一般。“如果能帮上，那就尽量帮。 我也是出嫁的女儿，明白女人的不容易。 男人吧，就一个家，出嫁的女人却是两头都是家。 想要两头兼顾，哪有那么容易呀。”
赵小杏的眼睛红红的，低声：“俺……俺知道尽量帮。 可俺们也不容易……只能尽量省着用，多顾着娘家一些。”
陈星凌想了想，提醒：“你跟你的娘家人有感情，毕竟连着血缘关系。 可阿异不一样。 所以，他愿意给是情分，不能算是本分。”
出嫁的女人两头家，一边是生养自己的娘家，一边是自己下半辈子的家。 一旦哪一头偏了，另一头可能就会有意见。 一旦处理不当，里外不是人，夹在中间最为难。女婿就不一样了，他跟娘家人没血缘关系，也没生养之恩，对岳父岳母好一些，多半算是情分，不能算本分。 所以，遇到这样的情况，妻子也该理解丈夫，毕竟他跟自己的情况不一样。赵小杏大致听懂了，用力点点头。“俺知道。 其实，俺觉得阿异已经够好了，他跟嫂子说的一样，说如果能帮，那就尽量帮。 他以前在那边下乡，知晓山里头的情况，明白冬天大雪封山的时候忒不容易，所以同意俺寄钱回去买粮食和棉大衣。”
陈星凌听说顾异也同意赞成，便没再多说什么。毕竟这是他们夫妻间的事，只要他们意见一致就行，她不好插手过问太多。寒风凛冽，两人回到城北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暗沉下来。顾奇也刚下班，将儿子裹在棉外套里头，还戴了一顶小雷锋帽，坐在车后座载了回来，确保儿子不会受太多寒风袭击。小虎子在上京城待过三个冬天，早习惯那边的酷寒和冰冻。 “我跟爸爸说不用，可他非说要。”
小虎子将帽子摘下来，郁闷低声：“脑门上热乎乎的，感觉好像发烧了似的。”
陈星凌看着他冻得微红的小脸颊，忍不住提醒：“脸已经红了，晚上记得擦一些雪花膏。”
“……家里好像没有。”
顾奇解释：“今年还没冷过，忘了买了。 要不，明天早上我去买一小瓶回来吧。”
“不用。”
陈星凌摇头：“我梳妆台下的抽屉里有，一会儿我找出来用就行。 你我一瓶，小虎子也有一瓶。”
顾奇忍不住问：“你提前准备了？”
“嗯呢！”
陈星凌用力点头。她空间里提前准备的东西可多来着！ 吃喝住行用，样样皆有，什么都不用愁！小虎子踮着小脚丫看镜子，忍不住咯咯笑开了。“爸爸，瞧！ 我的脸是不是跟马叔叔昨晚的一样红？”
顾奇瞥他一眼，哑然失笑：“没他红。”
陈星凌正在摘菜，听到父子俩的对话，好奇问：“怎么了？ 你们父子合伙起来欺负大礼呀？”
“没。”
顾奇微笑答。小虎子嘻嘻嘻嘻傻笑。陈星凌睨了他们父子一眼，戏谑笑着威胁：“乖乖招来，不然晚上的火锅没你们的份儿！”
顾奇十分“没骨气”，指了指儿子。“这是他跟大礼的秘密，我一点份儿都没有。”
小虎子“喔噢”一声，可爱大眼睛转了转，小手往外头指去。“妈妈！ 外头下大雨了哎！”
语罢，他往厨房跑去：“不知道羊肉煲好了没？ 我去问问婶婶！”
一番声东击西后，小家伙滑溜溜跑了。陈星凌望着外头沙沙的雨滴，不自觉嘀咕：“雨还挺大的，晚上估摸会更冷。 大礼今晚多半不会过来。”
正主不来了，她找谁问去呀？顾奇被她“哀怨”的眼神瞪了一下，立刻举手投降。“好吧，我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