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月余过去了,在这段时间中,林慕凡的嗜血掌又发作了五次,且每次都比前一次更甚,但吉人自有天相,在云川先生和亦然姑娘的精心照料下,林慕凡身上的刀剑伤逐渐恢复,嗜血掌毒性也得到了压制,但虽是压制却始终未能根治。一天午后,林慕凡跟随亦然上山采药,来到一座悬崖边,山泉水顺崖直下,在阳光的照射下,腾起阵阵水幕,蔚为壮观……“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看着眼前的瀑布,身背竹篓的亦然站在崖边,感叹的念起诗来。“口水流下三千尺,疑是先生做饭来。走走走,我说大小姐,我快饿死了,你还有心情吟诗。赶快回去吧,我的鼻子已经告诉我,先生已经做好饭等我们了。”
林慕凡上前拉着亦然的手,转身嘟囔这,十指相交的那一瞬,亦然身体微微一颤,脸颊泛起了红晕,可这一幕,却未引起林慕凡的注意。“谁让你贪嘴,来的路上就把一天的干粮都吃了,这采药啊,是个苦活,药农最苦了,冒着生命危险采药,很多时候为采一味药,就要爬好几座山,你连自己的嘴都控制不住,以后怎么行走江湖。”
亦然扯过自己的手,低着头对林慕凡说。林慕凡显然心情不错,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说:“行走江湖也没说让我饿肚子啊,哎,都怪自己不听爹爹的话,没早点讨个老婆,至少也不会饿肚子……”亦然听了林慕凡不着边际的话,伸手递来一块饼,无奈的说:“喏,这是我最后一块饼了,吃完咱俩都饿肚子了,我们现在还不能走,师傅让采龙葵,我们还没有采到,所以啊,你还是忍忍吧!”此时,从一旁树上窜出一只猕猴来,扑向毫无防备的亦然,只见她一个踉跄后退几步,朝悬崖下掉去,林慕凡一个机灵闪身向前,拉住亦然的胳膊,但亦然已全身吊于万丈悬崖之外,林慕凡则半身悬空,靠双脚紧勾崖边的一块石头,仅凭一臂之力周旋起来。“亦然,你不要动,我这就拉你起来,放心,不会有事的!”
林慕凡一边说,一边运气定神,谁料正要将人拉上来之时,因为他运作了内力,导致嗜血掌毒攻心,瞬间犹如万千虫蚁噬咬身体一般,剧痛很快让林慕凡的意识模糊了,豆大的汗珠浸满了额头。而此时,云川先生给他调配的解药,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竹篓里。“慕凡,不要管我,去服解药,你这样耗着,我们两个都要死,你放开手,我死不足惜,大男儿志在四方,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亦然看到林慕凡痛苦的样子,动容的说。只见林慕凡强忍着挤出一个笑说:“别傻了,你曾救过我,怎么能放弃你!”
话音刚落,亦然眼眶瞬间湿润了,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傻瓜,要好好活着,记着我”。说完伸出另一只手去掰林慕凡的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慕凡迅速向前探探身形,去抓亦然另一只手,却哪知下盘未稳,两人如落叶般掉入深渊……“哗哗……哗哗……”耳畔是一阵清脆的流水之声,空气中尽是湿润的水汽,夹杂着山中植被的芳香,让人嗅之心旷神怡,溪水边的灌木旁,趴着两个身影,正是跌落悬崖后晕厥的林慕凡和亦然。……林慕凡吃力的挪动了一下身躯,意识开始逐渐恢复,他用内力在体内运转了一周,发现并无内伤,不多时遍端坐起来。他看到一旁的亦然,纤细的皮肤上出现了很多划痕,额头一处渗出了殷红的鲜血。他连忙扶起亦然,一只手去搭脉试探她的伤势,发掘她的脉象紊乱气息微弱,于是用掌心将一股真气输送进亦然后背,只见亦然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猛地咳嗽几声,逐渐恢复了意识。“都说了,不要你管我,你的命比我更重要!”
亦然努力的喘息着说,身体随着喘息不断抖动。“见死不救,与畜生何异,更何况是你,人人生来平等,不要再说我命金贵的话了!!”
林慕凡习武时日并不久,他的真气也是有限,为救亦然又输出了大量内力,此时也是虚弱的很,他一边调理气息,一边吃力的说着。听到林慕凡这样说,亦然的眼中充满了泪水,在心中有那么一瞬,被这个为了救自己,不惜自己生命的男子所感动,或许因为她心中背负了太多不该背负的东西,逼着她去坚强。直到这时,林慕凡才去观察周遭的环境,他们跌落的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半开口状山崖,四周都被陡峭的山岩围着,仅在头顶几十米的穹顶的位置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开口,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倒扣的碗。“我们得赶快出去!我们的食物已经吃完了,夜晚山中寒冷又有野兽出没,不然的话,会有很大的危险。这里这么隐蔽,等云川先生找到我们,恐怕我们早就饿死了。”
林慕凡望着四周的环境,冷静的说着。“恐怕难度很大,谷底距穹顶大约有50米的高度,我们没有绳索,你的内力短时间又无法恢复,你自己爬上去估计都有难度,何况我二人呢!”
亦然此时恢复了一些体力,努力望向四周说着。“你先在这里歇着,我去四周看一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出路,再找一些干草来,生火取暖。”
林慕凡站起身朝四周的黑暗中走去。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林慕凡已经来到了一面悬崖直下,近似直角的陡坡斜度,加上石头潮湿滑腻,即使一个武林高手,用壁虎游墙之术,也未必能够逃出生天。正当他沮丧的时候,不远处的一条山岩裂缝引起了他的注意,往裂缝里张望,从裂缝中透出一丝丝微弱的光,还时不时有风吹入,林慕凡大喜,裂缝大约一米深,之外就是出路,如果此时有一包炸药,炸了这处缺口,就可以逃出。“啊!……”他正想着,身后传来了一声亦然的尖叫,林慕凡二话不说,转身朝亦然处飞奔,心中默默祈祷不要发生什么意外。奔跑数百米,远远看到亦然坐在地上的身影,林慕凡忙问:“怎么了?没事吧?!”
亦然并没有说话,只是伸出胳膊,指向一侧的黑暗中,林慕凡来到她身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黑暗深处的崖壁下,端坐着一个黑影,黑影纹丝不动。“那有一个人,一直盯着我。”
亦然看到林慕凡,恐惧直下僵硬的身体逐渐恢复了知觉,迅速转身抱住林慕凡,略带哭腔的说着。林慕凡也被眼前突然出现的黑影吓到,但很快他就发现黑影的异样,于是掏出身上的火折子,小心翼翼的朝黑影逼近。随着他逼近的步伐,光线逐渐照亮了黑影,地上盘坐的原来是一具已经风化的男尸。亦然此时也壮着胆子上前来,躲在林慕凡的身后查看究竟。“这个人死之前,应该受了很重的外伤。”
亦然端详着这具盘坐的干尸说。“这你都能看出来?”
林慕凡有些不解的问。亦然的惊恐之色渐渐消退,侧着脑袋说:“你看么!他干瘪的皮肤下,骨头关节有多处折断,衣服也有被刮破的痕迹,很有可能他也是从悬崖上跌落下来的。唯一不解的是,都摔成这样了,还有心情跑到这打坐。”
“并不是那样,这个人应该是坠崖后不久就死了,之所以盘坐在此,或许是有人替他收敛了尸体。”
林慕凡认真的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亦然问。“你看这地上的香灰,曾经有人在这里祭奠过。”
林慕凡蹲下身子,指着地上的香灰说。一场虚惊之后,林慕凡失落的坐在地上,点起一堆篝火自言自语到:“周围我大致看过了,除了一处山岩裂缝外,其他的地方都是坚固的岩石,看来除非我们手上有火药,不然的话只能从头顶的洞中爬出去了。”
“咦?这是什么?”
此时在一旁捡柴火的亦然发现了什么,从干尸身后不远处拾起一个木头匣子,借助篝火的光,抽开了木匣。木匣算不上精致,一面雕刻有北斗七星的纹饰,匣中放着一卷绢布做成的书卷,亦然轻轻拿出打开,但见右侧卷头上赫然写着——万象诀神功。林慕凡看到这五个字,身体像触电一般坐直,盯着缓缓展开的绢布,内心早就不能自已,因为他在离开洛阳之时,父亲曾经给自己讲过“翊天门”的故事,而其中万象诀神功则是翊天门的无上心法,只有帮主才能够带带流传习练的上乘内功心法。今天在此绝境偶遇心法,让他又惊又喜。此时的亦然也很开心的说:“哇!是万象神功,我们找到宝贝啦!我听云川先生曾说过,万象神功是武林中的一种上乘内功心法,对人的内功精进有很大提升的,你可以练一练,等你的内力回复,我们就能出去了。”
“这可使不得,偷学武功在江湖上是会被人唾弃的,再说,当着这位老者的尸身,偷学他的武功,我可做不到。”
林慕凡一脸正色到。亦然有些无奈又有些焦急的说:“哎呀,真是个呆子,我要不是个女人,我都学了!你不学我们在这里出不去会死掉,学了能逃出去虽然违背侠义之道,但至少也情有可原啊!如果这位死去的老者,知道他的功夫能够救两个人,也一定欣然同意吧。”
“为什么女人不能学?”
林慕凡好奇的问。“我听云川先生说过,万象神功是致阳致正的武功心法,男人练了心法当然可以提升阳刚之气,女人练了成什么了。”
亦然嗔怒的说。“不能练!”
林慕凡固执的说着,一面拿过心法,往干尸的怀里塞。正在此时,林慕凡在干尸的衣衫中又看到一张写有字的布,这块布的材质与干尸身上所穿衣物材质一致,看形状像是从衣服上撕下的,布上的字是褐色的,像是风干后的血,这是一张血书:今朝命丧金鼎上,来世再酬壮志心。胡虏未灭心不甘,但期后世有心人。欲习此功承吾志,神功又成定乾坤。待到翊天冲九州,万象更迭日月新。看到此诗,林慕凡似乎意识到面前端坐的人是谁,他本想说些什么,却又强压着心中的悲痛,双膝跪地,深深的向老者磕了三个头。事罢,他转身盘坐在篝火旁,展开万象诀神功心法,认真的看了起来。《万象诀神功》:心法: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象分,阴阳之候列,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不谋而遗迹自同,勿约而幽明斯契,稽其言有微,验之事不忒,诚可谓至道之宗,奉生之始矣。假若天机迅发,妙识玄通,成谋虽属乎生知,标格亦资于治训,未尝有行不由送,出不由产者亦。然刻意研精,探微索隐,或识契真要,则目牛无全,故动则有成,犹鬼神幽赞,而命世奇杰,时时间出焉。技法:虚灵顶劲,气沉丹田。不偏不倚,忽隐忽现。左重则左虚,右重则右杳。仰之则弥高,俯之则弥深,进之则愈长,退之则愈促。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人不知我,我独知人。英雄所向无敌,盖皆由此而及也。气沉于渊力凝山根,故示以虚以无胜有,运气之时,须得气运自我运,不必理外力从何方而……虚实须分清,一处有一处,处处总此虚实……气须鼓荡神宜内敛,无使有缺陷处,无使有凹凸处,无使有断续处,要用意不用劲,随人所动,随屈就伸,挨何处心要用在何处,我劲接彼劲,曲中求直,借力打人,须用四两拨千斤之法,前后左右全无定向,后发制人先发者制于人。看到林慕凡认真的练起心法,亦然开心的笑着,又安静的在一旁捡着柴火,将篝火烧的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