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就是申诉!根本不管他犯罪事实清楚这个最基本的问题。这就是俗话说的钻进了牛角尖,这不行。”
话说到这里,两人谁都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兴趣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为什么上级一直要求警方扫黑除恶?就是因为社会上,有这种东西,才要扫除,才要除掉啊。蒋亮杀掉的那个东西说白了就是个无恶不作混黑的。这人呐,要是被逼得忍无可忍,无路可走的地步,稍微有点血性的人,都忍不下那口气,脾气暴烈一点的,头脑一热说不定就做出超越法律底线的犯罪行为。专家的分析应该是正确的,那就是蒋亮在忍无可忍,诉无可诉,自认为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随手抓起晒场上的石头辘辘一下子砸了下去。李发财想起了一件事,就在李发财去山里救助林奇先妻子的前几天,监狱组织的家属帮教团开展了一次集体会见活动。一个小姑娘说的话,让李发财至今心里感到十分酸楚。小姑娘说:“爹啊,看到你在这里面享福,我和娘心里都放心了,你吃的比咱家过年都要好,再也不会紧着我和娘先吃了。再也没有人欺负你了,我和娘回到了姥姥家,他们找不到我们,你放心吧。”
当时,李发财差点流下眼泪。进了监狱反而是对这个小姑娘的爹最好的保护!监狱警察啊,没有权力去插手管教村里那些无法无天的家伙们,只能把小姑娘的话,汇报给当地政府部门。尤其是李发财所在的二监区,可以说是真正的四多:将近四百人的罪犯是监狱中监区管控的罪犯最多的,工种多,三个分监区有机加工、安装、检验等好多工种。暴行犯多,占了犯人总数的一半还多。重刑犯多,达到了百分之六十七,包括死缓二年缓期执行,无期徒刑和十年往上徒刑的犯人。而且文化程度偏低。有超过百分之八十五强的罪犯在初中水平之下。而且重控的罪犯也是全监狱最多的。前不久被李发财关禁闭十五天的刘来冬就是重点控制的暴行犯,而且是被判处二十年有期徒刑的重刑犯。这家伙在家乡就是因为讲义气,喜爱打抱不平,枉顾法律,重伤了他人才被抓了起来。现在闹得家里和他断绝了关系,从来没人来看望他。李发财的思绪越飘越远,这是他的一种职业病,一旦出了状况,就会产生联想,由此及彼,天马行空,如果没人呼唤他,他或许再次想起收养他的老爷爷和老奶奶。“嘿!你醒醒,又走神了,想什么呢?我和你说蒋亮的事情,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王长义一声大喝,李发财浑身一个激灵,看着王长义的脸,有点茫然。他摇摇头,使劲赶走脑袋里不切实际的想法,自己先做好自己应该做的工作,再说其他吧。“蒋亮的事情,我必须跟进,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李发财不想再说什么了。摆摆手,请王长义走路。“好吧,我也不和你客气了,好歹你小子回家睡了半天,老子可是一直坚持到现在,再说,科里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啊,走了。这真是双眼一睁,忙到天黑,再忙到天亮,再忙到下午,完球子了,这是连轴转的节奏啊。”
王长义就是个这么直肠子的人,心里有什么必须说出来。心地还是很好的。特别有一点,就是从不记仇。他可不知道,李发财也是一宿没睡。李发财回到病房,小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蒋亮的床头有一条雪白的毛巾,毛巾上面有一片水渍,那是小李刚给蒋亮擦去了的泪水。李发财摇摇头,蒋亮的遭遇是让人同情的,但是,他采取的报复方式却是异常暴烈的,这是法律和伦理都不允许的罪行。试想一下,一个血肉组成的人体,被一个三十多斤的石头做成的辘辘抡圆了砸在身上,那是多么的惨不忍睹!但是,村里的老百姓没有一个说蒋亮的做法是错的!全村包括周围相邻外村的人,全部都在一张“蒋亮除恶无罪”的声明上签了字,还按上了血红的手印。好人和“坏人”在本质上的转换难道就是那么短短的一分钟时间吗?李发财趴在蒋亮的耳边轻声道:“有句话我今天只说一次,以后再也不会说,请你牢牢记住:好人如果昏了头,忘记了还有法律这条高压线横在那里,也会犯罪。”
李发财看得清清楚楚,蒋亮的眼皮又在急速地眨动,他知道,刚才说的这句话或许会带给自己很大的麻烦,但是,他相信,蒋亮听懂了!他的本质决定了他虽然犯了重罪,但是他的心地不坏!从这一刻起,李发财决心帮助蒋亮尽快结束这种身体上的亚木僵状态。既然专家说过,这是一种心身疾病,那么治疗蒋亮的身体是医生的事情。治疗蒋亮的精神上的疾病,纠正他的错误认知,那就是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