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灵帝的话音落下，全场寂静。
想要取他代之，这就差明着说刘弈要造反了。
这种情况下，谁接茬谁死。
刘弈也有一瞬间的震惊，因为正常的一个合格的政客，哪有这么说话的。
一般都心里有数，表面和和气气，背后捅刀子把你干掉，谁像汉灵帝这样无脑。
刘弈心中苦笑，但表面上不卑不亢道：“臣弟从无这种想法，臣弟只想让恩师走的没有遗憾。”
汉灵帝此时也后悔了，因为他明知道刘弈没有几年好活了。
要说以前刘弈可能有这种想法，那么如今，绝无可能。
他膝下无儿无女，全家只剩一个人，他要是谋反，打下的天下能给谁呢？
不过，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汉灵帝只能装作威严的样子说道：“既然没有，为何朕已经金口一诺，尔还要反对，你难道第一忠的不是朕，而是你那个恩师不成？”
刘弈的心弦忽然被扣动。
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一件使得他一直无法全心全意融入这个时代的事情。
思想。
他那个来自现代还未完全转变，或者说永远不可能完全转变过来的思想。
此时，他心中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笑了，笑容是那么的灿烂。
他直面汉灵帝，恭敬道：“回禀陛下，臣下对恩师没有效忠，只有一个弟子对恩师的尽孝。”
这话一出口，汉灵帝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然而，刘弈下面的话，直接让他的脸红肿如猴屁股。
众人只听刘弈继续道：“正如陛下所言，臣，第一忠的却是不是陛下。”
“哗！”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包括张让等人，全都想象不到，刘弈怎么敢对陛下说出这总话。
回过神来，张让第一个跪地说道：“陛下，幽王刘弈口不择言，心中无陛下，臣下恳请陛下拿他入狱。”
郭胜也跪倒在地，说道：“陛下，刘弈居心不良，请让臣下审问。”
他们的心思路人皆知，如果刘弈真的被他们捉了审问，没问题也能审出问题。
别说他们，汉灵帝此时也是一脸懵逼，他完全没想到，刘弈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他难道因为卢植的事情，一心求死不成。
这时，黄埔嵩等人也纷纷跪地请求，说刘弈只是伤心卢植死亡，乱了心智。
反倒是刘弈，待众人说完，再次拱手，不卑不亢道：“陛下，臣说的是事实。”
“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我刘弈，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而我更是大汉皇室中人，更要起到表率作用。”
“我第一忠于人民，愿我大汉人民，丰衣足食。”
“第二忠于社稷，愿我大汉延绵万载。”
“第三忠于陛下，当人民富足，大汉疆土稳固，还有谁会针对陛下，还有谁会造反呢？”
“故，陛下的颜面重要，但给予天下人表率，更为重要。”
“张让其人包藏祸心，如果真的使用张让提议的谥号，几十年之后，会让一些后人觉得，恩师卢植乃一个贪财好色张狂之人。”
“这样的结果出现，会让那个时代懂得历史的人觉得，陛下坑害忠良，会使得陛下遗臭万年。”
“故，身为一个忠于大汉，忠于陛下的人，有些别人不敢说的话，臣弟要说清楚。”
“而身为卢植的弟子，为了恩师尽孝，也是臣弟应当做的。”
“忠孝，乃我华夏之礼仪，臣弟愿以身为薪，照亮我泱泱大汉，未来之路。”
刘弈说完，也不管汉灵帝脸上复杂的表情，继续道：“族兄您也知道，臣弟命不久矣，领兵作战可能做不到了，只能从思想入手，愿以此身，为我大汉做更多的贡献。”
“臣弟最后的日子，哪都不去，就留在洛阳，平日照顾一下恩师的儿子卢毓，甄别一下族兄身边包藏祸心之人。”
“所以，臣弟愿卸下幽州牧的职位，让另外一个忠于大汉之人，接任幽州牧，继续为我大汉开疆扩土，稳定北疆。”
全场沸腾。
要知道，那可是幽州牧，这个时代，天下才九州啊！
而刘弈呢，说放弃就放弃。
他此前的一番话，不知道打了多少人的脸。
第一个说自己第一忠于的不是陛下，而是人民。
还主动放弃了权势。
为了恩师，更为了大汉。
这是一个怎样心思纯净，至纯至忠至孝之人啊！
别说他们，汉灵帝此时心思也无比复杂。
他确实忌惮刘弈，可没想到，刘弈幽州牧这样的权势，说放弃就放弃了，连他心底都有些钦佩刘弈。
易地而处，汉灵帝扪心自问，绝做不到这一点。
他此时忽然觉得可笑，自己之前那么忌惮刘弈，即便对方身受重伤也一样。
正因为如此，他可不想卢植有享誉天下的谥号，从而让刘弈得到好处。
可刘弈呢，为了老师，竟然愿意放弃幽州牧。
他难道想用这个当筹码，换取老师享誉天下吗？
这个代价，对他来说未免太大了。
为了一个死人，真的值得吗？
“叮咚，宿主行事至忠至孝，有资格开启十一彩浩然令。”
这时，系统忽然给出了一个提示。
刘弈心念一转，便看到了一个巴掌大特制金属灵牌，出现在自己脑海中。
灵牌的一面写着一个大大的令字，另一面，则有十一个字，其中忠孝二字已经泛着彩色的光，另外九个字还处于暗淡状态。
“仁义礼智信忠孝节悌恕勇让。”
他看着这十一个字，心中感慨道：“这不是中华民族儒家思想中，十一种美好的品德吗。”
“这种东西，全部点亮之后，难道会召唤出神龙不成。”
这是第一次，系统给予了东西，却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刘弈心想，看样子只能将剩下的九个字全部点亮，才能知晓灵牌具体的作用。
“刘弈，你可是在逼宫不成？”
这时，汉灵帝沉默许久之后，开口道。
刘弈摇头说道：“臣弟绝无此意，只是一切从大汉出发，一切为了江山社稷，一切为了陛下。”
“陛下是圣人，有神圣的一面，同样有人的一面，是人，便会犯错。”
“当陛下犯错，臣下不应装作看不到，用这种方式维护陛下所谓的面子，而是直言指出，让陛下心中明镜。”
“故，臣下之前所言，全部发自肺腑，请陛下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