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被玷污被玩弄!你以为他死了,你装模作样打了自己一百大板,这罪孽就抵消了?”
张家兄弟怒目圆睁,丝毫不惮,冷冷的怼了回去,这耿直的农家兄弟们,直言不讳,说出想要韩元仲的命。
百姓们跟着大呼,“韩元仲,死!韩元仲,死!”
韩元仲仰头大笑,“要我韩元仲死,有何难,要你们父亲活过来,才是难!若本县能如尔等所愿,真令尔父亲醒来,那又当如何?”
张家兄妹反而怔住,“人死不能复生,自古如此,姓韩的,你此话何意?”
韩元仲也不回答他们,只拍了拍手,对幕僚说道,“你们快请仙师过来。”
刘弈顿时了然,合着是那上师于吉便在此处。
这于吉就像是凭空出现似的,真是奇怪。
刘弈之前可没听锦衣卫提起过这人。
只能说明,于吉是最近才出世的。
这样的话,和奢方放台鸿的说法,倒是相符。
而自己,处身小渔村,与世隔绝。
虽然也偶尔给锦衣卫和各处发出指令,但注意力还是偏向渔村一带的民情,是以并没留意到此人。
很快就有一个道人过来。
四五十岁的光景。
略显瘦削,一袭道袍,整体装束和昔日张角装扮相若,相貌并不出众,看着倒没多少所谓的道骨仙风,但精神抖擞,比起病重的张角,好上太多。
众人看到,有些人居然认识他,激动惊喜之下,大声吼叫,“于吉仙师,于吉仙师!”
这道士,果然是于吉。
刘弈不由多看了几眼,心说都说张角于吉多少是一脉的,如此依着装束看去,或不是空窍来风。
岂料那于吉其时也有意无意的看向刘弈,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色。
看得刘弈心头莫名一颤。
但见于吉到了门前,看了看躺在那里的张水生尸体,又看了看张家兄妹,面上满是讶异之色,“你们兄妹,为何不将伤者送去救治?他分明还没死啊!”
这话听得刘弈都大惑不解,心说自己明明确认过了,张水生已然气绝。
自己纵是动用了玄龟之血,却依然救治不及。
但于吉既然这么说,也肯定有他的道理,于是也就忍住没说话。
“我们父亲还有救?”
这时候张家兄妹有些蒙圈。
他们其实并不知道于吉。
但这于吉出世以后,最近一段时间,就在这淮滨一带行医。
这乌苏集有些人,却知道于吉的能耐,将他视若仙人。
而他行医的位置,距离渔村这边较远罢了,所以流波村的人们,尚不知道其声名。
于吉点头,道袍飘飘,衣袖揽起,细细观看张水生,“依贫道来看,令尊确实还有一口气在。”
见他这么一说,阿秀当即噗通跪下了,“于吉仙师,这么多人都说您是仙师,那你一定能救我父亲!乞请仙师救下家父!”
张家几兄弟一并跪下了,哀声乞请于吉救其父。
刘弈看得分明,心说这于吉果然可怕,如此懂得笼络人心,当真可怕。
无怪后世传说里,孙策对之如此忌惮。
此刻他站在一边,却也看得出端倪来了。
那张水生确实还有一口气在。
原来当时刘弈查看时候,这张水生确实气绝了。
但刘弈涂了的龟血确实玄奇无伦,因为是新亡,张水生尸体活性尚存,是以龟血还是将张水生的外伤给修复。
而张家兄妹将亡父往村拉,这一路,牛车颠簸,一来一回,竟是颠簸得张水生心跳复苏。
虽奄奄一息,但到底涂抹了龟血,他外伤倒是彻底好了。
刘弈却也并不戳穿于吉。
能早早看出这一点,并让韩元仲的幕僚知会韩元仲,足见这于吉还是有些手段的。
现在张水生气若游丝,但非不能救。
刘弈好奇这于吉到底道术如何,能不能将张水生救起。
“你们起来,去打水来!带贫道将返魂符和水给之灌下,自能醒来!”
于吉着张家兄弟起来,他们赶紧去打来一碗水。
于吉念念有词,将符纸烧了,融入水里,一番搅浑,“拿去吧,给令尊服下,他顷刻便可醒来。”
果不其然。
当张家兄弟将符水给张水生灌下,他浑身一颤,蓦然睁开眼眸,竟尔真是醒来了。
张家兄妹喜极而泣,抱着父亲痛苦失声,然后磕头如捣,感激于吉仙师的恩德!
并表示和韩家这怨终结了,此生不言。
百姓们益发认定于吉是个仙师。
独刘弈例外。
他如今的眸力,自是金睛火眼般犀利,将于吉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于吉在烧符纸的时候,指甲轻动,却往那碗水里弹入些许紫色的粉末。
只是符水搅拌起来,一片浑浊,是以众人看不到,以为真是那符纸的妙用,认定于吉是个仙人道人罢了。
但无论如何,于吉还是有点本事的。
刘弈细细看去,看到张水生气息转盛,虽说还是有些虚弱,居然已经能够站起来,说不出话,但看着于吉,嘴里嗬嗬的,似乎要表达什么。
“好了,不要这样。举手之劳而已。你们该干嘛干嘛去。不要再在这里闹事了。”
于吉对着百姓这样说。
这些百姓对他敬若仙人,竟真就这么散去了。
这件事,因为于吉出现,便这样告一段落。
于吉又对着韩元仲拱手,“韩大人,幸不辱命。”
韩元仲也十分客气,“怎么敢当仙师如此,快快里面请,里面说话。”
韩元仲大概是觉得这事平了,揭过了,兴高采烈,连办三日飨礼,宴请于吉和刘弈。
刘弈并不推托。
只因为他总觉得此二人身上,笼着一层神秘面纱。
而且还是两个人,每人身上,都自有秘密。
这天酒后,他看着于吉大醉,趁机凑过去问道,“我听闻,顺帝时候,有个人和道长同名同姓,彼乃琅琊道士,宫崇诣阙上师,于曲阳泉得神卷七十,著有《太平经》,尔与彼,是同一个人不?”
此时于吉早已喝得酩酊大醉,打着卷舌,含混的说道,“方公子,你居然知道贫道早年经历,没错,那就是贫道,贫道有太平经,你想不想看啊?”
我还有太平要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