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塔确实没有死。
但和死了无多分别。
浑身都是巨蛇的胃液。
他躺在地上,气若游丝,奄奄待毙。
衣物,金属与皮革甲胄,都彻底被腐蚀消失了。
身体不着片褛,亦有大面积灼烧与溃疡。
相柳即是相繇,这巨蛇的胃酸太强了,金属和皮革都难以抵抗。
刘弈不由想起后世专门吞食骨头的胡秃鹫。
两者相比,不知道何者胃液更胜一筹呢。
如此一看,铁塔的身体,对巨蛇的胃液的抗性,比皮革和金属都强多了。
两条巨蛇都累垮了,瘫在那里,一动不动。
刘弈一药物精华,兑了龟血给他涂抹了全身。
主要是纯龟血的话,他奢侈不起,只能权宜对付。
地上有着散落的巨大骨头。
韩元仲蹲在那里,敲击着地上那些骨头,“少主,这是巴蛇吞象遗下的象骨,对心腹之疾,有些效果。”
刘弈收起骨头,“你荼毒百姓,作恶多端,觉得这样就是救赎了?”
“少主,你能饶过相柳巨蛇,就饶不过属下?那些百姓……少主,请听属下解释,他们绝非善类,属下是迫不得已……”
“你跟本王解释什么?你当本王是三岁孩子?他们不是善类,那你又是什么?”
“少主,事情奇诡,远超你想象。我韩元仲绝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少主,请你务必相信韩元仲!”
他悲声道,“少主,你肯定是因为韩小虎之事,一直对属下心有芥蒂,始终认为属下与那韩小虎是一个德行的虎狼之辈。其实不然,说出来惭愧,韩某人之所以放纵韩小虎,原因一时难以言说清楚,但其一因由,何尝不是看到他,似如看到了当初在长社恣意玩乐,肆无忌惮,到处作恶的少主?少主或许不信,但韩某为人,真不是少主想象那样!”
“你真是死不悔改,无药可救!”
刘弈如何会信他,但毕竟还不是料理韩元仲时候,只能忍怒走出洞穴。
他耳濡目染,这些村民,最顽劣的,莫过于宗贼,余他尽皆良善。
纵是这些宗贼,亦是情有可原。
他们主要因为战乱,小部分因为禁渔期,无可生计,这才转农渔为匪盗,到处劫掠作恶。
但在刘弈的帮助下,淮滨这一带,那些渔民与田间啬夫,他们冬春时于乡里的陶瓷作坊工作,有了可喜收入。
上个冬季,这个春季,都安分守己。
所以还是当初黄巾军起义时,刘弈那句话,小老百姓起义,都是因为没饭吃,没活路可走,被迫才这样做的。
打仗又不是什么好事,他们只是为了活下去,才拿命去拼。
仅此而已。
韩元仲见他不信,只得暗自叹息。
在外面守着,果然不敢进去的诸将,见他安平无事,这才舒了口气。
巴蛇蜿蜒爬出,跟在刘弈身后,只有九头蛇安静呆在里面。
刘弈猜它确实有些灵性,这般是为了免使刘弈在手里那里难以交代。
“看在你为了镇压这处,枯守这么多年岁,颇为不易,你走吧,但千万记得,切不可为祸世间,否则本王亲自取你性命!”
刘弈决定放走巴蛇。
事实上,他也没有杀死巴蛇的办法,巴蛇比起九头蛇弱不了太多,他只希望对方念在自己赠石的情分,不再作祟人间。
巴蛇人性化点点头,钻进了另外一个洞穴,竟要将边上洞窟当做它目前的巢洞。
这里两个洞口,刘弈曾经进去过另外一个洞穴。
那边也是地老鼠开的洞,不过,上次过来看的时候,只是匆匆看了下。
主要是当时忙着帮庞峰寻常兰,是以没细细查看。
此刻江流和萧远山他们,正好从里面急窜而出。
原来他们刚才不耐枯等,就进去另外一个洞窟查探,冷不防巴蛇钻进,可把他们骇着了。
刑天瞅了瞅第一个洞窟,想起洞里刚才打斗地动山摇般的可怕动静,“主公,解决了?那韩元仲和相柳巨蛇呢?”
刘弈将里面的事情大略过了下,但瞒下自己母亲和巨蛇是母亲灵宠的事情。
只言说是借助巴蛇之力和道法,控住了相柳。
众人听得咂舌不已,皆道,“想不到这相柳巨蛇如此桀骜皮厚,都臣服主公,想来这凶物受主公约束,今后必能使天下人免遭好些灾厄。”
大家都担忧铁塔的情况,纷纷上前细看,发现他尚在昏厥之中,但情况好上了许多,皮肤正在渐慢修复,相信很快就会复原。
就只有一点。
他原来健硕无比的体魄,如今瘦骨嶙峋,凭空瘦削良多。
和当日虚弱的虹吉,竟尔相去不远。
乍一看,都险些认不出来。
虹吉大吃一惊,“我怎么感觉他不光被吞没,被相柳吸走了许多血气,更也似遭遇了阴阳秘技的反噬?彻里吉,你怎么看?”
彻里吉如今早已放下羌王的身份,只愿意跟着刘弈南征北战,是以和他熟络的虹吉直呼其名。
彻里吉和铁塔块头,原来也差不多,此刻也悚然心惊,“早前青道人说过,他已经遏断了阴阳秘卫双方之间的关联,此刻铁塔的情形,怎地又会与阴阳暗渡如此相似?”
刘弈听得如此,细细查看铁塔的气血,也觉着纵然从相柳肚子里出来,他周身气血仍似泄了气的皮球般,不断流失,冥入虚无,去向难言。
他不由反身,对着洞窟大喝,“韩元仲,你出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少主,按道理不至于这样,因为按照九头蛇的效率,按照铁塔的体魄,这个时间,顶多只会耗去铁塔身上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的气血。他是阴阳秘卫,这情况,就一个可能性能解释得了。”
韩元仲走出来,看着铁塔,也是迷惑不解。
“什么情况?”
“那就是,阴秘卫出现了状况。”
韩元仲猜测道,“很可能是阴秘卫那边感觉到铁塔这厢出现了状况,于是趁虚而入,大肆汲取血元,自冥冥之中,将铁塔雄浑的血气,汲取一空。”
“不可能。”
江流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糟老头说过,他已经而断了阴阳转化的途径。除非另外一个糟老头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