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丝细雨漫天洒下,凉风掠过,枯黄草木接连扶起,几个少年少女沉默伫立,他们的身前,是一座刚用新土堆起的坟包。
傅云暖杏眸红肿,俏脸满是斑驳的泪痕,她伸手,缓慢而眷恋地抚触着因临时赶制而略显粗糙的墓碑,忆起父母死前所受的苦,心如刀割。
当时傅氏夫妇被抬回来的时候,尸身皆是破败的,傅老太太见了,脸色惨白直接昏了过去……她径自陷入思绪中,小脸死白,青葱般的手指紧紧掐着手心,单薄纤弱的身子摇摇欲坠。
她很想哭,可眼泪早已流干,此刻眸中只剩下缥缈的哀戚和空洞……
“阿姐。”傅云辞轻唤一声,傅云暖回神,傅云辞眼眸赤红,有泪囚在眸底,将落未落。
“我没事,阿辞别担心。”傅云暖扯着唇角好似笑了一下,如小时候一般,抬手摸摸他的头。
傅深搀着傅云辞站起来,他忍痛跪下,和傅云暖一起,伏地深深叩首,而谢嘉芙和江景怀则神情肃穆的随之鞠躬。
……
下山的小道泥泞湿滑,傅深推着傅云辞走在前面,谢嘉芙和傅云暖手牵着手相互搀扶,一路都没人说话,见气氛沉闷,谢嘉芙主动开口调节道:“这山上风景还挺好的?”
“是啊,空气清新,鸟语花香。”傅云暖接住了她的没话找话。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谢嘉芙敏锐地察觉到,走在傅云暖身侧的江景怀好似心事重重,欲言又止。
谢嘉芙撞了撞傅云暖的肩膀,下巴朝江景怀那边抬了抬,小声好奇地问道:“他怎么了?”
“不知道。”傅云暖摇摇头,她也感觉到近几日江景怀很不对头,却不知道该怎么问。
看着傅云暖眸中浅浅的担忧,谢嘉芙清了清嗓子,朗声问道:“江先生腿伤恢复了么?”
四周寂静,回答她的只有脚踩落叶声和不远处传来的潺潺流水声,傅云辞抬眸看了她一眼,朝傅深使了个眼色。
傅深退后一步,抬手假意拉了江景怀一把,提醒道:“先生小心水坑。”
“哦哦,多谢。”江景怀回神,避开眼前的小水坑,他看着几人,眸中情绪翻滚。
“江先生是有事要跟我们说吗?”谢嘉芙主动问道。
江景怀重重叹了口气,下定决心道:“是,我有件事要宣布。”
四人不解地望着他。
“前几日我家中发来电报,说我往京州大学投的助教求职申请书过了审批,学校不日就要开学,催我回去上课。”江景怀语气中有期待也有不舍,他边说边看向傅云暖,两人目光在半空相遇,气氛一时晦涩难言。
“哇,恭喜恭喜。”谢嘉芙闻言眼睛一亮,激动地鼓掌,听到大学两个字,她思绪飞回了从前在现世的校园时光,过往种种让她不自觉心驰神往。
傅云暖回过神来,唇角微勾,绽放出一朵名为温柔的小花,她没说话,脸上笑意盈盈,是真情实意地替他开心,为他骄傲。
“江先生年少有为,才华横溢,真是厉害!”谢嘉芙朝他竖了个大拇指,江景怀刚满二十岁,却能在精英荟萃、鸾翔凤集,人才辈出的京州大学做助教,足以瞧得他的学识有多渊博。
江景怀眸光一直在傅云暖身上,见她笑了心中一松,俊颜微展,也露出了几分笑意,谦逊地道:“学海无涯,永无止境,世界广阔奇闻异事诸多,我只是个助教而已,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有道理。”谢嘉芙赞同地点头,随后又笑道:“但你还是很棒,是云……我们的骄傲呢!”在真正优秀的人面前,谢嘉芙从不吝啬夸赞。
傅云辞一直在旁边听着,此时才开口道:“恭贺江先生心想事成。”他语调平平,却也透着几分真意。
“多谢。”江景怀谦和笑笑,并没有因此骄傲自满,他略过这个话题,有些可惜地道:“我原打算与你们还有谢家伯父伯母以及两位哥哥好好辞行一番再回京州的,但家里催的急,我今日便得走了。”
“今日?”谢嘉芙闻言看了傅云暖一眼,见她纤指紧握,似是不舍,她叹了口气,问道:“坐船还是火车?”
“买的船票,稍快一些。”
“那我们送送你吧。”谢嘉芙提议道。
“好。”江景怀看着傅云暖点头,指尖微动,想安慰,却又怕失了礼数。
为了转移傅云暖的注意力,让她能开心些,一路上,谢嘉芙都在叽叽喳喳地跟她说着对于大学的向往,江景怀时不时地搭上两句话,半小时后,几人便到了渡口。
天高水阔,春风拂面,吹散了少许的离愁,谢嘉芙突然问道:“江先生,我们能进京州大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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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