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京州郊外傅家庄子内。
“少爷。”宁叔抱拳,朝站在窗边,容色清隽,长身玉立的少年行礼。
傅云辞回头,神色清冷漠然:“他们练习的怎么样?”
宁叔答道:“基本的端枪、射击都已经练的差不多了,最近准备让他们上山,进行实物活物射击。”
“嗯。”
傅云辞颔首,俄顷,又面无表情地问:“晋州那边,可有动静?”
“谢家最近也在加紧练兵,应是想,在月末杨良铮称帝之时,北上江州讨伐。”
至于讨伐什么,又是为何讨伐,宁叔或许不清楚,但傅云辞却心知肚明。
谢家人虽跋扈嚣张,却不论男女老少,都有一颗赤子之心。
傅云辞微微挑眉,意味不明地道:“这为国为民之心,倒是与她如出一辙。”
这个‘她’是谁,宁叔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见向来冷情冷性的少爷提到她后,竟罕见地露出了丝丝笑意,遂轻咳一声,试探性地问道:“少爷何时,带谢小姐过来庄子上看看?”
他对傅深口中那个,待少爷极好,百般顺从,万般喜欢的谢小姐充满了好奇,之前碍于傅云辞的不冷不热的态度,宁叔从未表露过想见谢嘉芙的意思,现在见他主动提及,便特借此机会,暗示一番。
“不急。”
傅云辞垂眸,目光深远而柔和地凝望着掌心的簪子,哑声道:“总有机会的。”
若现在让那小姑娘知道他在私募兵马,恐怕……会对他失去信任,继而避如蛇蝎。
这不是傅云辞想要的结果。
瞧着他神色不对,宁叔识趣地没再多问,主动拉回之前的话题道:“根据少爷的意思,前些日子又陆续从各地招来了几十人,但吕志远一事后,枪支弹药皆紧缺,弟兄们只能三四人一条枪,练习起来颇为艰难。”
因为此事,宁叔着急上火,嘴角起了一圈燎泡。
傅云辞闻言神态自若,似早就料到会有此事,优游不迫地把玩着手心的簪子,不疾不徐地道:“明日便会有人送枪支过来。”
明日?
宁叔怔了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少爷是从何处购来的枪支?”
这段日子,宁叔寻遍九州各地,用尽关系,都没能找到合适的卖家,足以窥见枪支紧缺程度到了何种地步。
但傅云辞听后,却轻描淡写地说,明日便会有。
“我与京州警察局做了笔交易。”
傅云辞目视前方,语调平缓,不温不火:“我们为其提供练习场地,他们供给我们枪支弹药。”
“这京州警察局不是有专门的场地进行训练吗?为何还要躲躲藏藏的,特地跑到山上来。”宁叔闻言是既惊讶又不解。
他话音未落,风忽而四起,浓云浮动,方才还月朗星稀的天空顷刻间被乌云遮蔽,沉闷的雷声隆隆滚动,闪电像一把利剑,倏地划破长空,潮湿的泥土腥味扑鼻而来——
暴雨,就要来临。
“因为,”傅云辞抬眸望向黑压压的夜空,薄唇轻启,道:“天就要变了。”
他音调平静,连一丝波动也无。
但宁叔却从中听出了豺狼虎豹般的野心,时局动荡,兵戈抢攘,只有绝对的权力和地位,才能得到想拥有的一切。
张临泽和陈文潜练兵,只为护住京州及京州百姓,而傅云辞,若一开始只为报仇和保护傅云暖,那现在,所求所愿,不过一个谢嘉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