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悠和的凉风轻轻抚过湖面,或含苞待放、或展颜微笑的荷花如一个个披着轻纱的仙女,伴着清风飘然起舞。
小湖被粉、白、黄颜色各异的荷花点缀地犹如仙境,碧玉般挺立的荷花丛间一条小船缓缓前行,撑杆的是一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女孩子,长发用布带缠着,身上背着一个小竹篓。
待船靠岸后,女生才发现岸边站着两名高大伟岸的男子,左侧那个短袄打扮,留着胡茬,瞧着刚毅俊美,痞气十足,右边的身穿湛青色长袍,俊秀儒雅,斯文端方。
“今天只有一条荷花鱼,不卖。”
俩人气质、长相极为出挑,可那女生却面无波澜地只淡淡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一面抹汗,一面提着竹篓下船朝外走。
“姑娘误会了,”陈鹤知语气柔和:“我们来不是买鱼的,是想请您帮个忙。”
那女生哦了一声,顿下脚步,回头上下打量了俩人一眼,问道:“给报酬吗?”
见陈鹤知点了点头,那女生又伸出手,示意他先给钱。
出门不习惯带钱的陈鹤知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尴尬的朝身侧的张临泽投去求助的眼神。
陈鹤知为人八面玲珑,处事沉稳从容,鲜少有这般无措窘迫的时候,张临泽见状不由幸灾乐祸地咧嘴一笑,秉承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趁机敲竹杠。
“借一块,还五块。”
这利息,要是给个三块五块的,可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如若遇上省一点的可能还有富余,但陈鹤知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便答应了。
没有别的原因,家里有钱,任性。
瞧着对方那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张临泽羡慕的暗暗磨牙,从裤子口袋摸出三枚银元放到了女生手中。
这么多?
女生见其出手如此大方,面露讶异,原本平静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钱给的越多说明他们要问的事越不单纯,甚至可能有危险,她细细思量一番后,只留了一块,其他的全部放回张临泽手中:“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户女,不一定帮得上两位这个忙。”
陈鹤知与张临泽对视一眼,前者笑了笑,不紧不慢地道:“这件事,还真就只有姑娘能帮得上忙。”
他的眼神看似温和,实则犀利而坚定,让人不自觉生出一股想要信任的冲动,女生犹豫了一会,领着两人进了不远处的小亭子内。
“我爹妈还在家等我回去做饭,你们有话快问。”
陈鹤知也没再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地道:“我们是京州市警察局的,今日来找你,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关于傅云添的事。”
荷叶被风吹得哗啦作响,知了附在柳树上不知疲倦地吱喳,四周分外热闹却又莫名的安静,静到能听到女生愈发粗重的呼吸。
或许说喘息更为贴切。
‘傅云添’三个字犹如一柄利刃狠狠劈开了深埋在女生脑海中最为痛苦与煎熬的回忆,她面色苍白,气息紊乱,手紧紧握成拳,整个人止不住地发颤冒冷汗。
“你没事……”
“别碰我!”
张临泽手刚抬起,女生便如惊弓之鸟般尖叫着躲到一旁,陈鹤知忙拉住他,后退两步与其保持安全距离。
女生揪紧胸口的衣服,眼眶通红,如同一条濒死的鱼大口大口的往外吐着浊气。
陈鹤知看着她,突然有些后悔方才问的太过直接,忘了对方是个女孩子。
半晌过后,感觉女生的反应没那么激烈了,陈鹤知薄唇微启,正欲道歉。
对方却腾地一下站起来,将手中的银元扔到张临泽脚下,头也不回地朝外走,连鱼篓子都忘了拿。
陈鹤知和张临泽两人不吃不喝地办公室查了两天一夜,才找到傅云添案件中唯一一点比较完善的线索,哪里舍得就这么放弃,于是两人一个拿鱼篓,一个喊着姑娘请等一下,快速追了出去。
“王姑娘,我知道那件事对于你来说是个不能说的秘密,可……”
“闭嘴!”
姓王的女生回头狠狠地瞪着两人,眸中流露出的深沉的恶意和怨恨,刺的陈鹤知与张临泽心头俱是一震,竟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什么警察,什么正义,统统都是些冠冕堂皇、虚情假意的狗屁话,这个世界根本就是权力和资本的天下,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的权益、贞洁,乃至生死,连那些所谓的富人、名人半根汗毛都比不上。”
“所以你们别再喊着什么民主自由、人人平等的口号惺惺作态了,令人恶心。”
她喊完毫无留恋地转身就走,陈鹤知还想再追,被张临泽扣住了肩膀。
不远处,王姓女生的父母听到女儿的尖利无助的喊叫声,急急忙忙出门寻人来了,也许是太慌了,她的父亲连鞋子都忘了穿。
面对父母,王姓女生偏头快速擦掉眼泪,面带微笑着解释,说自己方才误将棍子看成了水蛇,吓得连声大叫还丢了篓子。
她的母亲摸了摸王姓女生的胳膊连声念着没事就好,而她的父亲则略为犹疑地朝后望了一眼,张临泽拉着陈鹤知侧身躲到了树后。
待到一家人的身影消失在小道的尽头,两人方才出来。
陈鹤知沉默地望着鱼篓里奄奄一息的鱼,陷入了沉思。
“先回去吧。”张临泽拍拍他的肩膀,把鱼倒回水中,而后将身上仅有的五个银币全部放入鱼篓,藏到了草丛中。
……
车子稳稳前行,傅云辞攥紧手,难以餍足的情绪在阴暗卑劣中反复挣扎,越陷越深,可他面上却仍是清冷疏离,一派沉静,根本看不出丝毫癫狂的痕迹。
车子压过石头颠了一下,谢嘉芙没坐稳,投怀送抱似的,半边身子落到了傅云辞身上。
少女身上特有的,宛若糖果般甜糯素雅的馨香盈满鼻尖,傅云辞暗沉的目光落在谢嘉芙清透水嫩到比剥了壳的荔枝还要细腻几分的脖颈上,随意搭在膝盖上的大掌不露声色地附到了她纤细的腰肢上,将人牢牢抱在了怀里。
傅云辞抱得实在太紧,胸腔被挤压到难以呼吸,谢嘉芙不太适应的动了动,试图拉开点距离,刚动,箍在腰上的手轻轻往里一扣。
她人彻彻底底趴到了傅云辞胸膛。
“我就这般见不得人吗,福宝?”
青年音质清润如玉,微扬的尾音透着几丝撩人的暗哑与委屈,他在撒娇,可那娇气背后,潜着的是不为人知的危险和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