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盥洗室这边。
所幸傅云辞也就是嘴炮一下,并没有真的做什么出格的事,逗完谢嘉芙后又回归到一本正经,柔声叮嘱她有事叫他,便出去了。
挂念着法事时间快到了,谢嘉芙不敢耽误,迅速洗了个战斗澡,待她收拾好出来,法事的准备工作也已经接近尾声,看着江景怀,傅云暖已经候在堂屋外站好,谢嘉芙提着裙摆欲往那边奔。
“慌什么,我还在呢。”
一双泛着凉意的大掌扣住她的腕子,谢嘉芙侧目,傅云辞袖子高卷,白皙的手背还挂着几滴水珠,看那样子,像是刚洗完东西,谢嘉芙循着他来的方向投去视线。
晾衣绳上挂的是她弄脏的里衣里裤。
谢嘉芙面皮微红,张了张嘴还未说话,傅云辞蓦地倾身触了触她玫瑰花瓣般软嫩的唇角,乌黑润泽的瞳孔中浮动着不知名的光泽:“不用觉得害羞,我以后会……”
一点点讨回来的。
“什么?”谢嘉芙蹙眉,后面那句话声音太小她没听到。
“没什么,法事要开始了。”
傅云辞神态自若地牵着她的手,放缓步子配合着她的步调,来到了堂屋。
不算宽阔的堂屋内挂满了各类神佛的图像,傍晚的凉风卷着尘土呼啸而过,周围静到几乎落针可闻,唯有屋顶那不知名的鸟儿叽喳叫唤,衬的气氛无端诡异了起来。
许是从没见过这种场面,谢嘉芙莫名有些心慌,遂抱紧傅云辞的手臂,悄悄挪步躲到了他身后。
“怎么了?”掌心的小手冰凉一片,傅云辞抬手将人半搂到怀中:“害怕?”
“没有,就是有点紧张。”
谢嘉芙牵着唇角,笑的极其勉强。
她自己也说不准此刻的心情,像是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畏惧和胆怯,又像是别的什么,总之闷沉沉的不太好受。
少女战战兢兢地缩在怀中,小小的一团,看上去可怜又无助,傅云辞克制着吻她的冲动,指腹抚了抚她的额心,温声安抚道:“我在呢,不慌。”
他话音刚落,傅云暖喊了声阿辞,告诉他仪式即将开始,要过去了。
傅云辞不放心地垂眸,谢嘉芙松开他的腰,樱唇浅勾朝他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与往常无异。
“快去吧,我好了。”
傅云辞没动,那双丹凤眼微微眯着,显然是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没事了。
怕他看出端倪,谢嘉芙扯开唇角,展颜掩盖住眼底的憷意,语笑嫣然地推了推他,催促他快走,莫要耽搁时间。
见小姑娘终于露出了笑容,傅云辞这才稍稍安下心来,吻了吻她的发心,叮嘱身后的傅深和傅沉站过来替她挡着点,方抬步离去。
而谢嘉芙直到傅云辞走出屋子,才松开掐红的手心,抬目四下望了望,继而夹紧胳膊瑟瑟发抖。
她本身是不怕这些的,可不知怎地,这会却是真的怵得慌,恨不能拔腿就跑。
笃笃笃。
随着低沉的木鱼声,身穿蓝色道袍,头戴黑色道帽的道士们表情庄严肃穆,一步一咒语地由门外缓缓朝堂屋而来。
他们身后,傅云暖和傅云辞低眉垂眼,一身粗麻白衣,前者手中拿着幡,后者怀里抱着傅老夫人的牌位。
轻柔的风不知何时止了声息,院内新开的粉紫色木槿花黯然垂着头,花儿早已凋谢,枝头堆满绿意的梨花树沉默伫立。
四周静极了,连平日里叽叽喳喳爱凑热闹的麻雀儿都下意识地封了喙,好似怕扰了这场送人安息的神圣道场。
唯有谢嘉芙,在那魔咒般此起彼伏的梵音压迫下,额角冷汗潺潺,浑身抖得像筛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