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阿娘昨天晚上要对她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等等奇奇怪怪的话。
原来是在提前给她打预防针呢。
想到这,谢嘉芙太阳穴不由一阵抽痛。
一时之间实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娃娃亲啊!老天鹅。
没想到这曾经只在历史书和言情小说上看到过的三个字,有一天竟然在自己身上应验了。
且对象还是男二。
“现在是新社会,婚姻自由,已经不讲究娃娃亲了。”
谢嘉芙努力按捺住抓狂的表情,表明自己的态度的同时,意图拉上同为年轻人的陈鹤知当队友:“想来陈署长也不喜欢这种形势的婚姻吧?”
她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语气笃定,由此可见她对陈鹤有多信任。
这种信任不是盲目的。
而是谢嘉芙结合原书剧情得来的。
原书中,陈鹤知在得知傅云暖喜欢的是江景怀后,虽然难过,但还是很绅士的选择了放手。
后来傅和江的感情出现问题,他还帮忙做过调解。
所以在谢嘉芙心中,陈鹤知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知节懂礼,一言一行都让人如沐春风的谦谦君子,绝不会强人所难。
事实也的确如此。
陈鹤知此人,性格冷静自持,办案公正严明,鲜少有个人情绪。
在京州百姓们眼里,他就是‘行走伴儒风,言笑生春意’一诗的代名词。
如若没有遇到谢嘉芙。
他确实都会是个事必躬亲,严于律己,一辈子恪尽职守的好好先生。
然而世上没有如果。
从前的陈鹤知无欲无求,满心只有工作,而今的陈鹤知因为谢嘉芙,平生第一次生出了有关工作以外的妄念。
“如若彼此没有感情,强行结合确实不会幸福。”
陈鹤知声音清润,语调平和,恍若深山古寺清彻和雅的梵音,一音一声皆能抚慰人心。
果然还是男二思想觉悟高。
不愧是出身名门望族的乌衣子弟。
谢嘉芙暗自点头,正打算出言附和,下一秒——
“但我们之间不是。”
嗯???
谢嘉芙倏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陈鹤知,心底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听这话的意思,难不成男二打算趁机表白?
那可不行!
她张嘴刚要说话。
陈鹤知像是知道她想要做什么,抢先一步把心里话讲了出来。
他说:“嘉芙,我是喜欢你的。”
人生短短几十年,须得及时行乐。
既然喜欢就要大胆说出来,哪怕最终结果不尽人意。
陈鹤知此举没有其他意思。
只是不想再继续藏着掖着,做一个连爱意都不敢表达的缩头乌龟。
装修复古,华贵典雅的会客厅瞬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
尤其是谢家夫妇,面面相觑。
谁也没料到陈鹤知瞧着斯文有礼,在感情方面却这么直球。八壹中文網
竟当着双方家长的面,毫不掩饰的表露心迹。
谢嘉芙打心底叹了口气。
“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是谁你也知道的,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结果。”
感情这种事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谢嘉芙不是个喜欢搞暧昧的,刚才之所以想方设法的,不愿让陈鹤知把‘喜欢她’这个事实说出来,只是不想俩人到最后朋友都没得做。
毕竟对谢嘉芙来说,陈鹤知是个不可多得的,值得深交的君子。
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结果。
简洁明了十个字,刀一般扎进陈鹤知心脏。
痛意排山倒海袭来,他呼吸微窒,放在腿上的大掌缓缓攥紧。
“没关系。”
陈鹤知唇角绽放几丝笑意,眸底藏着不易察觉的苦涩:“我能等。”
能等?
谢嘉芙怔了怔,惊讶到脑子混沌,缓了几秒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她头瞬间更疼了。
救命,这到底是为什么。
陈鹤知在原书里,明明就是个有头脑有主见,崇尚自由平等,尊重他人,根正苗红的新时代青年。
怎么到了她这,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明知她与傅黑黑两情相悦,没有及时止损,友好祝福不说。
甚至连自己的原则都抛弃了。
“你不是最讨厌包办婚姻吗?”
怀揣着疑惑,谢嘉芙略微无奈的反问。
意图通过这种委婉的方式,去点醒陈鹤知。
让他记起自己的底线和为人的初衷,自觉放手。
可惜事情从一开始就偏离了轨道。
此时此刻,自然也不会按照谢嘉芙设想的去发展。
陈鹤知笑了笑,温和的眉眼在夕阳的衬托下更显柔软,他说:“我确实讨厌,但因人而异。”
他并非听不懂谢嘉芙的弦外之音。
他也曾在无数个夜里,为了自己自私卑劣的想法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尽管如此,他仍旧做不到放弃。
不撞南墙不回头。
因为那个人是她。
所以他心甘情愿的被家里人掌控在婚约一事上的自主权。
“……”
谢嘉芙张了张嘴,一时无言以对。
坐在谢嘉芙身边听了全程的谢季程和萧芷寒交换了个眼神。
陈鹤知的真诚和用情之深,他们都看在眼里。
女儿嫁给他,自是一辈子锦衣玉食,无忧无虑。
但也仅限于此。
一个真正幸福美满的家庭,少不了夫妻双方爱的维系。
很显然,谢嘉芙不爱也不可能爱上陈鹤知。
谢季程思考了一下,主动开口道:“婚姻讲究男女双方自愿,既然福宝有喜欢的人了,此事不若就……”
“季程。”
预感到谢季程接下来的话会不尽他意,陈甫生打断谢季程,笑着道:“婚姻乃人一辈子的大事,还是莫要轻易下定论的好。”
“如若你们暂时不想谈这方面的事,我们尊重你们的意愿,可以稍稍延后,等你们有兴趣了再谈。”
“不用延后了。”
谢嘉芙说着起身,神情严肃,郑重其辞地道:“我有喜欢的人,是不可能嫁给陈署长的。”
话毕,她拿起桌上所谓的婚书撕成两半扔进垃圾桶,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
萧家别墅大花园内。
谢嘉衍、谢嘉衡、萧念之跟兵马俑似的一动不动坐成一排,三双眼睛死死盯着紧闭的客厅大门,生怕错过什么。
事关谢嘉芙一生的幸福。
他们原本是想进去旁听的,还没开口就萧芷寒识破,以不要去碍事为由驳回。
在萧家,论威望,萧芷寒要说第二,除了袁妤静,没人敢说第一。
不过人姑嫂两时时刻刻一条心,几十年来没红过一次脸。
萧芷寒一说话,袁妤静自然而然站到了她那边,还是无条件的那种。
迫于两位主母的淫威,三人只得乖乖坐在门外,当起了望妹石。
灰黑色大门由内打开,穿着鹅黄色连衣裙,容色昳丽,明眸皓齿的少女走了出来。
“怎么样福宝?”
远远看着小姑娘脸色不大好,谢嘉衡腾地起身,一个箭步冲过去,拉着谢嘉芙来到花园藤椅上坐下,嘘寒问暖。
谢嘉芙目光自右往左依次划过。
站在最右侧的谢嘉衍斯文儒雅,看似温情实则薄情,中间的谢嘉衡俊美邪气,龙姿凤表,最左边的萧念之面如冠玉,清朗俊秀。
三个人眉目间都藏着紧张和担忧,美的各有千秋。
美丽的事物总能轻而易举的让人忘掉烦恼与忧愁。
原本心情有些烦躁的谢嘉芙见状,突然就没那么憋屈了。
她笑了笑,语调轻松地道:“陈家想订婚,我拒绝了。”
三人听后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尤其是萧念之。
别看他平时对傅云辞横眉冷对,哪哪都看不顺眼,到了关键时刻,他还是希望站在妹妹身边的,是傅云辞。
“做得好。”
谢嘉衍满意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奖励般地道:“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哥哥带你去买?”
谢嘉芙本想说没有,忽然想起今儿早上盛言书说过滤机的芯片有些卡顿,好像快不行了,于是咧嘴笑眯眯地问他:“随便要什么都可以吗?”
“自然。”
“那我们走吧。”
谢嘉芙拉着提款机,哦不,谢嘉衍,带着两个贴身‘护卫’,欢欢喜喜出了门。
看着小姑娘开开心心上了车,车子慢慢驶远,傅云辞放下窗帘,抬手朝身后勾了勾食指。
傅沉领命,让手下人放下枪,回一楼待命。
会客厅里还在商议的谢季程夫妇,陈甫生父子和车上满心盘算着,要顺便坑几条新裙子的谢嘉芙以及她的三个美人哥哥都不知道,就在几分钟前,他们差点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