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吴大哥蹑手蹑脚来到了山林深处。
周围的灌木也渐渐密集了不少。
就算是大白天，阳光也没法透过树冠照进来。
我不记得有下过雨，但这条路却异常地泥泞。
虽然有路，但两侧都是荒坟，能看出来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人来祭拜过了。
有些坟冢上还插着许多发黑的断香。
吴大哥悄悄告诉我，这叫断魂香，是有人故意这么插的。
阴阳路，断魂香，见面不说话，夜路不回头。
过去的阴行师傅走的山路，大部分都是这样的。
那时候没有条件修路，所以一不小心就会走进坟圈子里。
只要是有荒坟的地方，就能证明这里曾经存在过村落。
不过随着时代的变迁，土地不可能一直私有化。
所以房子和人能迁，祖坟却未必。
许多穷人家没有钱迁祖坟，就会在坟头插上一炷断魂香。
意思是告诉祖宗，后人走了，祖宗莫要挂念。
有良心的人，会在家里立个灵龛或者供台，继续向祖宗供奉香火。
站在阴行的角度看，断魂香就是让祖宗跟着一起走，换个地方‘住’。
可也有的人他并不会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
祖坟荒了就荒了，反正也没见过，索性就不管，只要自家的日子过好就行。
就事论事，但看断魂香，我根本无法分辨这些坟，是否还留有主人。
所以吴大哥让我直接开眼，发挥阴眼真正的作用。
我按照吴大哥说的，以血抹眼。
虽然是大白天，但这附近的阴气依然很重。
我眼皮刚沾上血，还没睁开眼，眼球就传来一阵刺痛！
这说明附近不仅有孤魂，还有凶煞！
我慢慢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只见这些荒坟有的已经蒙上了一层白雾。
这是坟冢无主的意思。
看着两侧白茫茫地一片，我安心了不少。
世上有良心念祖的人家，到底还是占大多数。
而且这时候，我也知道，吴大哥来这儿可不是找女鬼消遣的。
幸亏没带石头来，否则他肯定又要多留一层心理阴影了。
我们一直往山林深处走。
越走我就越觉得冷，阴气越重，就代表早晚会变成怨气或者煞气！
周围的树木也长得越发诡异了起来。
许多断裂的木桩和枯枝拦在路中间。
很难想象，这些树到底是被什么东西摧毁的。
阴风“呜呜”地哀叹着。
我知道，应该离目的地不远了。
周围的坟少了许多，可脚下的路却越发难走了。
我感觉自己像踩在胶水上似的，一步一个坑，但这些泥也不缠脚，用点儿力就能拔出来。
如果说前半段路只是荒凉，那这后半段路就显得诡异了。
拨开几丛灌木之后，我和吴大哥拐进了一个山洞。
山洞倒是不深，一眼就能看到头，可站在山洞门口，我却感觉到了一股恶寒。
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荡，我看得不是很清楚。
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凶煞。
我们走到洞口的时候，吴大哥停下了脚步，摇了摇头，无奈地说：
“这钱也花得太快了……”
我一想，难道刚才吴大哥就是来这儿撒的纸钱？
可不对啊，地上分明什么都没有。
除了树根腐烂的味道外，我也没闻见有焦味啊？
就在我疑惑字迹，一道白影忽然和我擦肩闪过！
它还扭过头，我正好看见了它的正脸。
和我想象中的邪祟不同，它……好漂亮！
我实在找不到别的形容词，但它的五官十分端正。
它恐怕就是吴大哥遇见的‘女鬼’！
我在它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很重的怨气，不过这股怨气比起那些凶煞来，要弱得多。
吴大哥此时从包里又拿出一沓纸钱。
但他却把纸钱递给了我说：
“你自己进去吧，洞里有座坟，三张三张地撒，别败家。”
我接过纸钱应了一声，然后走进了山洞里。
可我刚要迈进山洞，它忽然就拦在了我面前。
它五官虽然精致，可到底不是人，狰狞起来的样子也十分可怕。
“呃……我来送钱的。”
我实在不知道这种情况自己该说什么。
接过对方根本就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反而还发出了一声凄凉地哀嚎。
吴大哥连忙跑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后背说：
“啧，我发现你也是个人才，这么问是找死么？你当它是个心有执念的贵人不就好了？”
经吴大哥这么一说，我忽然就反应过来了。
于是，我连忙改口道：
“贵人莫怪，小弟初出茅庐，来这儿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贵人的。”
我话音刚落，身后忽然就传来了各种窸窸窣窣地声音。
像是有人在交头接耳似的。
这里地方不大，我本来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可只要我专心去听，甚至能听见嘲笑的声音。
我非常确定这不是吴大哥在故意吓我。
所以只能有一个解释，我们此刻身处在一座坟山上，而且还有许多坟，我看不见！
柴爷说过，三碗水有许多古墓。
没准地面上的坟虽然没什么异样，但地下的坟可就不好说了。
与此同时，那个孤魂忽然飘到了我面前，它狰狞地在我身边游荡着。
说心里话，我有点儿害怕。
因为它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你跟我一样……你跟我一样……”
一个带着哭腔地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一偏头，只见它都快贴在我脸上了！
我把脖子往后一仰，长吁一口气说：
“不，我们不一样，我活着，但你已经死了。”
它面色忽然间变得有些痴呆，微微摇着头。
随后，那些窸窸窣窣地声音开始越发清晰了起来。
周围的枯树林子也跟着不同地晃动。
嘈杂地耳音里，我似乎听到有人在说：
“让他来……”
可我们身边的这位贵人似乎并不想让我进山洞。
只要我往前迈一步，它的表情就会变得非常狰狞！
这时，吴大哥从我手里数出去了三章纸钱，随后往天上一抛并喊到：
“诸位行行好，不必为难一个孩子！”
吴大哥话音刚落，周围忽然就变得安静了许多。
围着我的冤魂也快速飘进了山洞里。
吴大哥轻轻地推了我一下，把我推进了山洞。
进洞前，我听见他对我说：
“往前走，别回头，这道鬼门关，你只要能过，咱们就能活着从地府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