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萝懂事的将手中的食盒递到了林芊蔚的手里，然后带着狱卒退到了稍远的地方。
林芊蔚看着大牢中披头散发，痛苦靠在墙上的人，到现在仍旧不敢相信。
可是他身上和脸上的伤，却分明不是刑伤，而是被符纸和符咒攻击过后的灼伤。
“淳然。”
林芊蔚眉头微蹙，轻轻唤了一声。
昏睡中的淳然微微动了动，似乎正在从一个糟糕的梦境中醒过来。
“淳然。”
林芊蔚又唤了一声，对面的人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紧接着便是瞳孔震动，直直看向了林芊蔚。
“常乐……”
淳然的喉头轻轻滚动，眼中有微光晃动，可是只是片刻，那光就熄灭了。
“好久不见，我很想你。”淳然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多了一丝的干哑和遗憾。
“那些案子，真的是你做的吗？”
“我若说不是，你会信我吗？”
“会信！”
林芊蔚答得毫不犹豫，看着淳然满身满脸的符咒伤痕，眼中也隐隐升起了一层浮光。
她静静的看着淳然，任由他慢慢的爬过来，轻轻握住了自己的手。
“可惜，我让你失望了。”
林芊蔚摇摇头，根本想不通。
“怎么会呢？为什么？我认识的淳然不是这样的……”
林芊蔚茫然的摇着头，一行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
在她的记忆中，淳然永远是那个在大雨中害羞的不肯进门的白衣和尚，是那个遇到山匪，遇到鬼也不肯丢下陌生人的大傻瓜。
他……怎么会杀人呢？
淳然看到林芊蔚的眼泪，只觉得一把利刃直直的捅进了自己的胸口，比他身上的伤还要痛许多。
他闭上了眼睛，却没能挡住眼中的泪水。
“人之初，性本恶，我罪孽深重。”
“肯定是有原因的，你告诉我，如果有任何误会，我一定救你出去！”
“没有原因。你忘记了，我以前就杀过人的。蔡世莚就是我杀的。”
“不，那不一样，是蔡世莚想杀你，你是因为防卫过当才误杀了他！你跟我说了之后，我派人查过的！”
林芊蔚仍旧不肯相信，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他明明是一个好到不能再好的人。
如果像这样的一个人，有一天也变成了恶人，那么这世间能够相信的，究竟还剩下什么呢？
“自从认识你，你好像一直在笑，这是我第一次见你流泪，常乐……你为我哭了么……”
“告诉我，为什么？”
“你知道我杀了蔡世莚多少遍吗？”
林芊蔚使劲儿摇了摇头，根本听不懂他的话。
“无数遍，在梦里，我一遍一遍的杀死他，从一开始的被追杀，到后来主动将他杀死，我杀了他无数遍。”
“什么……”
“我嗜杀……杀掉他，我才发现自己原来天生就是一个嗜杀的怪物，那一夜，杀人的兴奋，就像用斧子刻进了我的脑海里一样挥之不去。我克制住了白天的自己，却克制不住晚上的自己，我开始一遍遍的梦到他，不断享受将他杀掉的过程。”
林芊蔚不可置信的看着淳然，仿佛被这三言两语彻底的震慑住了。
可是淳然却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