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0
杀戮
“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个时候说。”亚伯特躺在床上用拇指转动戒指，他的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壁画。
迷迷糊糊的瞧着上面温蒂妮女王，这张脸似乎是按照他的未婚妻画的。
玫瑰色的面容，美丽的眼睛带着忧伤，他不确定瑞文娜是否会露出这种眼神？或许会的，她也会孤独。
只可惜他没有机会带给她笑容了。
“陛下，长老提出要议和。”亚伯特抬眼打量着报信的骑士，这个人年纪很小，看样子不到十四岁，亚伯特记得这个人，他之前是格林的侍从，最近在比武大会上得到了冠军。
“议和？”亚伯特坐起来，他淡淡的笑。“我大老远跑过来是和大家讲道理的吗？”
“这。”小骑士一时间语塞。
“好了，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带来了什么。”亚伯特朝男孩一笑。
“是的陛下，我是传递信件的，这是长老们给您的信。”小骑士将一封红色的信递交给亚伯特。“大主教，他，他说要合法，就叫我把那些，那些叛徒的。”
“哦。”亚伯特站起来，他披着黑色的上衣，头发零散着，有一种脆弱的美感。“他们是害怕了。”
他坐到一张椅子上，看样子是准备拆信来读。
不过。
他没有拆开信，而是将信放到烛火上烧。
火苗点燃了纸的一角。
“这就是我的答案。”他将信握在手里面，黑色的火焰瞬间将信烧成了灰烬。然后亚伯特慵懒的站起来走到窗边，“烧死他们。按照我说的行事，所有叛变的人都来祭祀广场接受佛雷泽的祝福。”
国王语气很平和，脸上的表情却阴森寒冷。
“是。陛下”小骑士行礼，转身离开。亚伯特注意到这个男孩的脸色有点苍白，似乎对自己方才的话语很不满，又感到恐惧。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吗？还只是觉得我是一个暴君。”亚伯特轻声说。
沉重的木门发出低沉的声响。
当大门重新被门口的侍卫关上的时候，亚伯特的眼神一瞬间安静下来，他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活力，瘫软在床上。
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被褥，接着将头埋在枕头里。
“瑞文娜，要是你在，你会希望我怎么处死他们？”亚伯特喃喃自语，他不时的发出刺耳的笑声，转脸又变得沮丧。
就像一个疯子。
此时另一个时空的瑞文娜站在床边，默默的看着亚伯特。
她试图拥抱亚伯特但都失败了，她无法触摸她的恋人。
“我花了一个月出海到这里，来到圣城将叛徒一一清楚，我杀了很多人，如果你可以看见，会发现此时的河水都被鲜血染红，你要是可以听见声音将会很享受敌人的惨叫，我很喜欢折磨人，比我想象的要喜欢。”
亚伯特翻身面朝上，他将被子抱在怀里。
“有的人说我疯掉了，其实我没有，我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你知道这种感觉吗，在一瞬间领悟这世间的荒诞感，瑞文娜，我是一个暴君。你是什么，一个急功近利的野心家吗？”
亚伯特的表情好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他撒娇似的蜷缩在床上，似乎想象着这里有一个人在安抚他。
他没有哭，但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眼泪留不下来大概和打不出喷嚏一样。
瑞文娜记得去年冬天亚伯特描述过这种感觉，他笑着讲如果眼泪留不下来心里面会很痒痒，可怕的是怎么也无法去挠他，就只能任由自己做出很难看的表情来。
亚伯特现在懒得管自己的表情，他躺在瑞文娜的床上，这里是重新命令人布置成过去的样子的。
就连瑞文娜死前房间果盘里摆放着的水果的位置都没有改变。
人们说亚伯特是疯掉了，他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倾注了奇特的爱慕。可能他只是试图自我表现。
“法蒂诸神，你们真的不开眼。”亚伯特看着房间里神祇的画像，开始了他长篇大论的责难。
“我们家族只是想让这个世界公平一点有错吗？为什么你们死了还要给我们人类立下规矩，什么半神的血脉，我看我这血脉也没有什么高贵的，让一部分是被称为高贵的存在，一部分人被打入低贱的行列，这是谁定下的规矩啊，你们吗？还是我们？我的祖先佛雷泽曾经说过，唯一死亡是公平的，哦，对神来说也是公平的，你们也死了不是吗？神的时代大概持续了几百万年。”
他说着，一边摆弄着自己的头发。
“几百万年，这是什么概念，神啊，保佑我吧，让我取得胜利吧，你们看看，法蒂大陆是需要改变的，要还是这么下去人间将是一滩死水，谁要生活在这种世界上啊，我就不要，我要改变这个世界。”亚伯特坐起来，他将扔到地板上的王冠捡起来戴在头上。
“你看，我为我自己加冕了，我是国王，现在我又要把这东西拿下来，你们管不了我，你看预言说我要改变什么，我会改变什么了，我要改变世界，我是国王，君临天下，而我要让所有人都是这片土地上的国王。”
亚伯特站在床上，好像一个戏剧演员一样念着他给自己写下的台词。
瑞文娜看着亚伯特，心里面生出一股爱恋和忧伤，不过她感觉到更为深层的情感是她更加喜欢眼前的人了。
亚伯特很神奇。
他很残忍，也很无辜。
他是一个疯子，可是我爱疯子，我喜欢疯子。
因为我也是啊。
瑞文娜想，对啊，自己何尝不是一个疯子呢。
试图颠覆教义的疯子。
让一神教和法蒂教结合，这之前少有人干。
瑞文娜想笑，她被对方感染了，就好像喝了一大杯酒一样。
很醉人。
是为什么要改变这些。
野心吗？
可能是的。
野心害死了我，也会害死亚伯特。
改变这个世界。
三百年后推行此时的制度很合适，但现在不是。
亚伯特在坚持什么呢？
不甘心？
他是不是早就发现这一点了，可是他怎么可能再回头呢？
父亲为这个尸骨无存，叔父和姐姐惨死，未婚妻被拖下神坛。
他还有什么？
唯有一个看起来正义的想法。
慢慢的这个看上去正义的想法也马上变成恶之源了。
当下的生产结构需要奴隶，那些资本家还很弱小，贵族的势力很大，即便是统一了法蒂大陆星辰王朝依旧无法真正管理整个大陆。
几大家族之间明争暗斗，人人都想君临天下。
亚伯特不合时宜的逆着潮流而行。
可他现在没有办法了，他疯掉了停不下来，他好像选择了死亡。
亚伯特赤脚走在大理石上，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红色的酒，他用的是已故教皇的杯子。
他的眼睛里面满是不甘，他还是哭不出来。
“瑞文娜，我找不到你的尸骨。”亚伯特说着，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这酒的度数不低，瑞文娜记得这似乎是当年她叫人从红谷之地寻来的烈酒，看上去是葡萄酒其实不是。
“瑞文娜我其实找不到你了。你说过的，我们会在一起，我们是同伴，是一起走下去的同伴，为什么你会死，你为什么比你说的要弱，我讨厌你，我讨厌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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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天空美丽的出奇，群星璀璨，抬头便可见美丽的景色。神明创造出今夜，让星辰伴随着浩瀚洒向人间。
教堂响起了钟声。
鸟雀和蝙蝠一道被惊醒，市民推开窗户看见黑夜里无数的飞鸟在盘旋，耳边响起诡异的叫声，蝙蝠和怪鸟。
穿着白袍的人押送着穿着蓝袍和绿袍的人。
他们走在蜿蜒的街道上。
提着灯，拿着魔法照明石。
骑士全副武装。
有看热闹的人上前跟着队伍。
此时圣殿广场前人山人海。
中央支起了柴草堆。
“要他出来，他没有资格处罚我们，我们是属于教皇管辖，他不过是人间的君主。”一个穿着白袍的老者大喊。
他挨了一巴掌。
“闭嘴。”
格林将老人打倒在地，被命令属下将他的嘴封住。
“这你们自找的。”他说。
接着开始按照计划，将人按照职位等级一一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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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伯特站在高台上，他哼着一首歌谣。
年轻俊美的面庞天真又可爱。
他的眼睛失去了光彩，嘴角的笑容又僵硬又可怖。
瑞文娜感到恐惧，她看见无数的人惨死在今夜。
火和血。
亚伯特念着一出史诗剧的台词。
“少年拿起利剑，他发誓要诛杀邪祟，而今他成为了君临天下的王，却被命运束缚，为了和平，他拿起利剑指向少年时期的自己。”
亚伯特从一开始就很清醒，他知道自己一点点迈向深渊。
史书上记载，这一天死了数千人，其中很多只是无辜被牵连，接着又是一场清洗，大约有三千人被吊死，别定下叛国罪的则不计其数。
除了一直与教皇交好的教派之外，剩下的几大教派的长老只要在圣城的无一幸免。
亚伯特得罪了神的信徒。
而他的愚蠢最终葬送了他的命运，他曾经期待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