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5
他的骑士
瑞文娜注意到有人在看她。
她寻找那个目光，最后那双深邃的蓝眼睛落在了宴会的角落上，在两棵灌木之下。
她的老师，一席寡淡的白裙打扮朴素的薇诺拉在注视着她。
薇诺拉的的眼睛很明亮，就像盛夏的星星，她的狡黠的绿眸叫人联想到初春的嫩芽，年轻的面容上写满了聪颖。
瑞文娜在喧闹的宴会上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那天屋外漫天大雪，她一个人走到城堡，敲开了那座孤独破败的家族的门。
她那头枣红色的长发散在身后一直垂落在腰间，她面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即便这样狼狈年幼的瑞文娜还是惊叹于这位陌生人的美貌，她很少见到可以和母亲平分秋色的女性。
“你也是贵族吗？”瑞文娜开口，她警惕望着父母收留的陌生人，“你是我们家族的敌人吗？你会伤害我们吗？”
面对一连串的发问年轻的女人不作回答，她只是看着火炉中燃烧的火焰，沉思着，就像一只养伤的豹子。
美丽又叫人哀伤。
瑞文娜注意到她身上的伤，她似乎被野兽袭击过，或许是漫游在冰原上的黑魔法师。
“你应该疗伤。”瑞文娜说，那时她还只是一个天真的小女孩，她的声音很稚嫩，个头倒很高，看上去接近少女。
薇诺拉还是没有回答，不过她转过了脸，直视着瑞文娜。
“你是伊瑞欧家族的人。”瑞文娜记得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薇诺拉脸上浮现的复杂表情，她好像没有反驳，可明显对小女孩的定义不太满意，她瞧着瑞文娜，就好像对方是一件值得她研究的事物，就像一位学者在观察出土的文物一样。
“我是温蒂妮家族的人。”瑞文娜说，她抬起头，“这里是我的家，你最好收起你的骄傲。”
这句话将薇诺拉逗笑了。
她的脸上终于有了生机，她的脸型很美丽，五官也十分的精致，整个人就好像一件昂贵的瓷娃娃，不笑的时候略显冰冷，笑起来的时候宛如春季的蔷薇与金丝雀为伴。
“小姑娘你对发达大陆了解多少？”薇诺拉问。
“你应该问更为具体的问题。”瑞文娜回答。
“你希望离开这里吗？去更征服更广阔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不值得我去征服，征服它的另有其人。”瑞文娜回答。
“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认为你应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为什么要来此处。”瑞文娜当时对这个陌生人感到好奇，她不断的发问，但害怕对方觉得她没有见过世面，只好一直端着架子。
“薇诺拉，生父来自伊瑞欧。”她说。
她来法定的统治者家族却憎恨这个家族，瑞文娜不曾听她说过原因，她也不曾过问，这一刻她感到自己其实对薇诺拉并没有付出过。
她一直默默的站在她背后，可自己却没有回头。
瑞文娜注意到今天薇诺拉的眼神，这种安静的审视和当时初遇时一模一样。
她朝薇诺拉一笑，但她不确定对方是否可以隔着面纱看清自己的表情。
身边的侍女和一群围过来的贵族少女无形中化作一道屏障将她罩住。
现在她不能走到薇诺拉身边去，我问她想聊些什么。
她对每一个好奇皇后的女孩微笑，对每一个有信仰的女孩以温柔的言辞，那些精妙的措辞全部都是薇诺拉教导的。她现在可以行云流水的和人们交流全仰仗于不远处美丽聪慧的女人。
“比武要开始了。”人群中一位少女说道，“我们会到开台上去吧。”
瑞文娜示意他们回到位置上去。
*
骑士竞技的确很精彩。
瑞文娜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华丽的盔甲。
每一个家族都设计了可以突显家族气质的纹样。
瑞文娜观察记录着不同的家族，她需要记住这些人的特质以便在社交中加以利用，这是母亲和薇诺拉一直强调的。
若是希望得到他人的尊重，首先记住你需要的人。
她坐在王座上，看似慵懒美好，实则内心计算着，她感觉自己开始变得和此前不同，但这不同没有使她忘记自己是谁，只是唤醒了她灵魂的某一部分。
这个家族看似华贵但江河日下，瑞文娜在心中点评这比赛获胜的家族，台下的少年意气风发，他很骄傲赢得了比自己强大的对手，可这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对面家族的势力比他们家族要强大，输掉比赛只会让他们对弱小的家族更加不屑。
我可能要个输掉比赛的家族一点面子。
瑞文娜在心里想着。
同时她也留意着获胜者的家族。
比赛胜利的少年身体强壮，看上去天真热情，他望着台上的亚伯特，满眼都是渴望，他希望得到亚伯特的鼓励。
瑞文娜注意到这一点，她示意亚伯特对少年说些什么。
亚伯特很快明白了瑞文娜的意思。
他站起来带头鼓掌。
在掌声和欢呼声过后，瑞文娜朝输掉的一方家族的女性亲属报以失落的微笑，似乎也在为他们家族的年轻人失败而苦恼。
接着她叫侍女给他们送去了点心。
“这些人不使用魔法。”瑞文娜说，“你曾经观看的比赛大概比这要精彩的多。”
亚伯特说道，“现在的魔法磁场可不必当年，你瞧这些家族应该是具有魔法天赋的，但一个家族当中真正可以驾驭天赋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有能力也不会当众展示，强大的魔法技能是家族的保命底牌，一个擅于使用天赋的骑士可以战胜上百倍的敌人。”
亚伯特帮瑞文娜拿了一杯冷饮。
“我曾经观看的比赛是很精彩，那些都是花架子，全部都是魔法的炫技，看起来光怪陆离，实则有本事的少之又少，那些人擅于表现而不是积累真材实料。所以在战场上，我们一败涂地。当年曼克司提家族和伊瑞欧家族的骑士们可比我的属下要厉害，那些骁勇善战的将军一个都没有在竞技场上夺得桂冠。”亚伯特的手指敲打者扶手。
瑞文娜仔细听着他的话。
“刚刚胜利的小子你会带到身边吗？”瑞文娜问。
“看来我们的想法一致，”亚伯特很开心的一笑，“我的皇后和我一样会在沙砾中找贝壳。”
“他们家族需要依靠我们提升地位，而家族中年轻的后辈也的确有价值，重要的是，他很单纯，这种人适合追随你。”瑞文娜轻轻摇着手中的折扇。
“他是一个喜欢听故事的少年，但我不会让他失望。”亚伯特说。
瑞文娜点点头，她和亚伯特继续观看接下来的比赛。
这一次出场的是当地最优越的两位贵族青年。
*
马上比武的过程很快，骑士手中的□□刺中对方即为获胜，这种比赛考验骑士的判断力和武力值，以及最为重要的心理承受力。
胜负通常在一瞬间完成。
每次看了关键点，瑞文娜的心脏都会跳出来了。
她总是担心会发生意外。
在她很小的似乎父亲给她说过自己的一位朋友在年少的时候死于竞技比赛。
历史上意外经常发生，这种危险并且没有意义的活动延续了上千年。可人们就是喜欢看厮杀比拼，或许是因为大家恐惧战争，真实的战争。
瑞文娜看着精彩的一幕，马上穿着金盔的少年就要胜利，结果意外发生了，他在冲击的时候因为没有计算好力度被对方挡开了攻击，在没有缓过神来的一瞬间，身着黑色铠甲的骑士将对手掀下了马。
两匹黑色的战马发出嘶吼。
金甲骑士的马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开始跳跃起来，并且试图脱离主人的控制，最终它开始拖着主人跑，横冲直撞。差一点冲到了贵妇们的看台，若不是骑士亮出长剑这马一定会冲到人群中。
贵族，不远处看戏的平民还有宴会中服侍众人的“奴隶”开始慌乱。
亚伯特站起来准备解决这个麻烦。
不过就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那个胜利的黑甲骑士稳住了局面，他果断的夺过侍卫的宝剑一剑刺穿了黑马的脖子。
那个被黑马拖行的骑士也敏捷的反击，拿着折断的木枪彻底结果了他的坐骑。
瑞文娜看着血溅出，人群中响起尖叫。
他们很果断，她在心里面想着，和亚伯特对视。
亚伯特走下看台，命令人将受害的人带下去治疗。
在这个过程中黑甲骑士一言不发，他默默的看着亚伯特，然后离开准备接下来的最终决赛。瑞文娜注意到一个细节。
那就是在骑士胜利之后他和家族的族长四目相接时的紧张感。
很不自然。
这个家族是曼克司提家族曾经扶持的势力，虽然他们在伊瑞欧家族的领地内受皇族统治但在精神方面则是银蛇会的支持者。
甚至到了狂热的地步。
他们会参加宴会本就奇怪。
亚伯特也知道这一点。
可没有人明着对他们的顺从感到异议。
这个青年会胜利吗？他要是取得胜利，那他一定会和亚伯特接触，因为国王会亲自给胜利者戴上战士的宝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