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是迷信吗?有人说算命的只是掌握了某种信息,然后根据这些信息编纂,说的也是模棱两可的话,但总会碰运气碰上一两句。我从前是将信将疑的,我发小(伊文)的婆婆是个很相信算命的话的人,她买房、取名、婚配都得先去找“先生”看一下。“先生”是我们这里对算命的人的尊称。但不是每个镇子上的算命的都能称为“先生”,只有在十里八乡真正有名望,能处理事情的人,才能被称为“先生”。原以为这些“先生”是通过十里八乡之人的口舌打探消息的,我也不愿去相信他们,伊文却常常让我去算算姻缘。我问她:“他能告诉我那个长啥样,什么时候出现吗?”
伊文笑着说:“不能啊!”
我问道:“既然不能,我去算了干嘛呢?简单的占卜和小六壬我自己也可以算。”
2021年的六月底,我正在盘算离职的时候,伊文微信上找我:“真的是太准了,有机会带你去算算呢!”
“什么?”
我好奇地问。伊文发来消息:“就是,老王妈妈的外甥买房子,她就去找人看风水,就还找的之前那个算命的。算命的看了看她问,为啥不给我带红鸡蛋?婆婆笑着说我儿子刚结婚,带喜糖还差不多,怎么会带红鸡蛋呢!先生说不可能啊,你回去问问是不是有了,但是没告诉你。我们当时也不信,但为了以防万一就去医院了,发现真的怀孕了。”
“我的天哪,这么准!”
我有点相信了。“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那个先生居然知道。”
伊文应该是很开心的。“有没有说男孩女孩?”
我问。“说是男孩,如果是男孩就要开始省钱了,我倒希望是个女孩,就不用攒钱给她买房子。”
伊文回复道。后来生下的是柚子,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只是出生的时候自带了眼袋,不晓得长大会不会好点。伊文两口子也确实还是和以前一样,想买什么买什么,甚至分期付款给对方都买了一部苹果手机。两个人2022年的八月还在闹离婚,三天后,老王主动买了烧烤,伊文就不追究了。可我觉得两个人过日子,如果话不说清楚,只会像在心里建了一个垃圾场,时间一长,废物堆满了,人也不愿意清理了,最后两个人就只会分道扬镳。“喂,秋秋,美林阿姨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你要不要看看,人家在交警队上班,还是个副队长呢!”
突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还是相亲的事情。“照片呢?人长得啥样?”
我已经有点应激了,之前也有人介绍过对象,说的很好,但是对方体重160斤,看起来就很不健康。却没想到,我的父母表示现在的男孩子都是这个体重。“人家在交警队上班,这个照片是不能随便发的。”
母亲在电话里说。我又问:“那微信呢?可以先推过来聊聊天。”
“也不行,就下次回来见个面吧。”
母亲也不等我反驳,“我还有事,挂了。”
上次介绍的海军也没有说这不能,那不能,这个交警保密工作做的还挺好。“喂,秋秋,你不是过几天回来考试吗?晚上一起吃个饭见一下吧!”
母亲又打电话来了。“为什么不能先看照片?是不是他长得不好看?”
我问道。“不是啊,美林说他长得不错,之前也相亲过很多对象,还有研究生呢!但是他妈妈嫌弃对方不是属虎的,就没有然后了。”
母亲继续说。我明白了,这是个有点迷信的家庭,问道:“我当天考完试比较晚了,第二天我再请个假吃饭吧。”
“第二天,我看看日子,周日我没空啊!我先问问人家家里,当天行不行。”
母亲说完,又挂断了电话。我心里却在想,如果我被看上了,是不是相当于打败了研究生呢!母亲说要问一下对方家里人,是不是对方家里人要找人看日子相亲呢,搞不好还会给我看面相吧,这么一想有点期待呢!可惜的是,晚上母亲打电话说对面的男士想当天送我去考试,于是我的相亲变成了送考。母亲把对方的手机号发给了我,让我到时候联系他。我心想这不就可以加微信了,也没有去想到女孩子应该矜持的问题,就直接表明了身份。对方也没有磨磨唧唧,上来就问了我的考试时间和考点。之后没有怎么聊过天,只是考试前一天,我忍不住好奇心问了他一些特别好奇的事。“我突然发现我妈妈说的那些信息都是错误的。”
我说道。他表示很疑惑:“?”
“我妈说你属猪,但是你自己说属狗,说你在Y城上班,真不知道有没有信息是正确的。”
我继续说。“我的工作单位是隶属于Y城,但是我在这边的高速口上班。”
说着给我发来了定位。“据说你当过兵?”
我又问。“对,两年。”
他回答,“这下对得上了吧。”
“哈哈哈哈。”
我想缓解尴尬。“其实我也不太喜欢相亲。”
他忽然说。“确实,但是你都相过几次了,应该还好吧。”
我试探性的问。“我都是没有办法的,我妈老是逼着我。”
他突然说出心里话。我不由地的回了一句:“看开点。”
“我们都心知肚明,他们觉得这种事有什么难的,可是现在不像以前,毕竟还要考虑以后。相亲恋爱都无所谓的,只要是对的。说实话,这次我也不准备相亲的,但我阿姨说你是直性子,我觉得直性子好。”
他说了一堆。我顺着话题问:“能看出来吧,我有啥说啥的。”
“对啊,这是个性。”
他回复。“你平时下了班干嘛?”
我好像喜欢探听别人的生活作息。“我平时回去有朋友叫我就开黑,没有朋友就看看韩剧或者电影啥的,如果朋友休息就一块去外面逛逛,一个人就不想出去。”
他很诚恳。“开黑?你打游戏的啊!”
我因为考试比较焦虑,六点就醒了。“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他问我。“考前焦虑了吧。”
我突然发现自己一个知识点都回忆不出来了,整个脑袋都是空白的,实际上我做了好几套试卷,基本都在80分以上,不应当这么焦虑。“早知道我醒这么早,就自己坐车回去了,现在还要麻烦你。”
我本来是打算赖床的。“你把位置发给我,我九点出发。”
他说的时候,我有点紧张,因为在我的印象中交警都是身姿挺拔,长相很正的人。他来的时候给我拍了地界线上的一块牌子,我直接问他:“这是哪里?”
“汏桥啊!”
他回答。最后,他也开过头了,这个定位确实很奇怪,所以不认识的人都会开错路。我在路边站了一会,发现鞋带开了,正蹲在地上系鞋带,听到他在语音电话里问我‘是不是那个系鞋带的?’。我一抬头就看到一辆蓝灰色的汽车正向我的方向驶来,车停在我面前,下来的是一个体积较大的人类。我看到这个体型的时候,心凉了半截。“你吃点水果吧。”
路上他递给我三盒水果。“我现在不想吃。”
我都忘记道谢,“你那个姨妈是亲的吗?”
“不是,是表姨。”
他说道,“我一直让她实话实说的,她有没有告诉你我的情况?”
“没有,她就说了,我昨天问你的那些。”
我很直接。“之前就是的,跟我相亲的女生,一般就是见一面,然后说本人和照片怎么差距那么大。后来一问才知道,她给的是我当兵的时候的照片,那时候才120斤。”
他丝毫不掩饰。“现在是看起来比较重。”
我试着委婉一点。“是啊,我现在在减肥了,晚上都不敢吃晚饭。”
他没有生气。我以为午饭会去Y城吃,最后还是在市区里找了个偏僻的小店,当时我觉得这肯定是他在哪里发现的店铺,却一直没有机会来吃吧。吃饭的时候,他问我要不要喝水,那天很热,我也特别渴,但是生理期就在明天了,完全不敢喝凉的。拒绝了三次,他大概是看我渴的不行了,还是去拿了瓶饮料。吃完午饭,我们刚到考点,可能是去的太早,门口的棚子里还站了几个考生。他提议到车子里坐着,看会剧。他果然是个韩剧迷,车载视频只有韩剧TV。此时,我感觉肚子一阵剧痛,心想完了,肯定是来姨妈了。“不行,我得下去找个厕所。”
我可能是最不要面子的女孩子了。“啊,这附近好像没有啊!”
他看了看车窗外。“里面肯定有,我先进去了。”
我想,我是个白痴,没有带纸都不记得。“给你。”
他突然拿出了一包纸巾递给我。“谢谢。”
说着,我快速的跑到门卫那边,给门卫查看了健康码、行程码和核酸记录,才终于进去了。考点在一所职校里,校园并不大,可是入门的地方没有任何关于考点的指示牌。我大约在里面转了两圈,才发现自己走了反方向。到达厕所后,垫了姨妈巾,才放心的坐进了候考室。考前,我不喜欢抱佛脚,所以只能找朋友聊天缓解压力,却听到后面两个女孩子一直在回顾考点以及讲解记忆方法。我真希望她们能在该大声的地方讲的大声点,然而,每次讲到关键点,她们就让对方看书,什么都没有的我,只是听着干着急。终于,离考试还有三十分钟,可以进考场了。我却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感觉到肚子剧痛,立马找监考老师询问了厕所位置。回来的时候,门口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一个在发呆的监考老师。循例签字,检查,刚进去,发现也没有座位号,我就愣在原地了。坐在讲台旁的女监考老师,对着我说:“你坐那边的第二排。”
我看了看,没有坐下,女监考问:“同学,干什么呢?”
“怎么没有椅子?”
我一本正经地问道。其他同学好心的跟我说:“在电脑桌下面。”
我想我是整个考场最大的笑话了。考试的题目有百分之四十都看不懂,我当时已经在心里想着下次再来了。考完试,我从他的车面前走过去了,我好像考完试把所有的记忆都一起清空了。还是他摁了喇叭,我才注意到他。上车的时候,闻到了呛人的烟味,不知道是不是我有鼻炎的原因,对烟味特别敏感,总是会被烟味刺得鼻腔疼。“车子没啥电了。”
他说。“啊,那是不是回不去了?我好像想的有点多。“这车是油电混合的,没有电可以烧油的。”
他笑着说。路上,看到了一堆蘑菇云,我在心里感慨真像爆米花的时候,他突然说:“这云真好看啊!”
“是啊,就像爆米花一样。”
我还是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哈哈哈,爆米花。”
他忽地笑了,“你喜欢吃什么菜?”
“番茄鸡蛋汤。”
我回答。“番茄炒鸡蛋呢?”
他问我。我摇了摇头说:“不行,我觉得最好吃的还是番茄鸡蛋汤,就算是番茄炒鸡蛋也不行。”
当时《独行月球》正在上映,实际上热度已经降下来了,但是恰巧我们都没有机会看,相亲又没有其他的项目刚好去看电影。明明有很多影院可以选择,他选择了一家最远的。“那吃饭在哪里吃?”
我很关心这个。“我都可以啊!”
他说。“我请你,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又问。“没事,我都可以。”
他继续说。“那去吃面吧!”
我好久没有吃过意大利面了,只有还别人人情的时候,我才能找个借口对自己好点。我选择了商场里的一家意面店,我们五点多到的,人很少。意面上来的时候,还在冒着热气,我下意识的一直搅拌面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吃了一半了。我特别好奇的问:“不烫吗?”
“烫啊,我吃饭比较快。”
他又低下头吃面了。我只能加快速度,生怕他抢在我前面去结账。当我还剩一半的时候,发现他离开座位了,我就猜到,他结完账了。立刻拿起手机,给他赚了钱。“你干嘛?”
他问我。我回答道:“说好的我请。”
吃完擦了擦嘴,他提出要买奶茶,我认为就近选一家最好,他还提出了一堆店铺让我选择,结果我不熟悉,选择了最远的一家。我们成功错过了电影的开场,问题不大,我们都看过宣传片,大概能猜到剧情。回家的路上,他说:“电影中途,我接到了我弟的电话,他说看到我了。我觉得不可能,我现在问问他。”
说着,他开着免提打起了电话,明明我们俩是一个地方的人,他打完电话还用普通话给我解释了一遍。大致是他弟弟说在某某电影院看到了他,实际上,不可能,因为我们在最偏僻的那个。问具体细节的时候,弟弟说漏了嘴,承认是自己在外婆家听他们说他去相亲猜的。他和弟弟说:“我怎么可能选在那儿,那儿人那么多,万一遇到熟人多尴尬。”
我心里对他的印象就不太好了,原来中午选在偏僻的小店,也是因为这个。主要是那家店被我拉黑了,上的一盘奥尔良口味的烤肉太难吃了。我到家后,他给我发消息:“如果可以,下次你请我。”
“我想了一下,对我来说,你就像奥尔良烤鸡,很多女孩子喜欢这款,而我偏偏钟情于番茄鸡蛋。”
突然很想装一下。“好的,我明白了。其实你也挺好的,或者你认为我不是番茄鸡蛋汤吧!本来我打算试着做番茄鸡蛋汤的,只是很久没做,忘记该咋做。不过,没关系,我们一开始就说好有话直说。”
他回复了很多,我没有说话。晚上的时候,他又发来了消息:“那个,我本来不想打扰你的,但我想知道,我们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如果有的话,我就试着改变,如果没有的话,我也就不打扰你了,希望你能告诉我。当然不是说不打扰就不能联系,以后做朋友有啥可以帮忙都行。”
第二天我才回复:“老实说,是不是你家里人找你谈话了?因为我妈晚上还问你有没有再发消息了。”
我知道他家里人对我很满意,母亲一直说人家在姨妈面前夸我。“没有,是我个人问的。”
他回答道。我解释了一通关于上一个“积木男”留下的阴影,他表示没事,可以做朋友。“所以你到底多重?”
我最好奇这点。“我记得我在车上说了吧。”
他没有正面回答。“没有,你就说服兵役到底时候120,然后长胖了,就没了。”
我回复道。“到现在190斤,不好意思,或许当时说别的,忘记了。”
他回答。“听说,你妈妈非要给你找一个属虎的,有这件事吗?”
我又开始问问题。“我妈算得,我基本不听的,不过这个可以听。”
他回答。“这居然是真的啊!”
我觉得有点有意思。“毕竟你是属虎的,我妈也没有那么迷信,估计是着急了,就找人算的。”
他解释道。我和他之后,没有怎么聊过天,总觉得差了四岁,这四年有很大的横沟,无法在事情上有共同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