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气氛在涂博文周遭蔓延，宁璇眉头微动，他这般模样，莫不是要说的事会令人很为难？
因着思绪，她不自觉往燕北枫处看了一眼。
燕北枫目光微凝，屈起手指，关节在桌上轻敲了两下，拉回涂博文的思绪。
“有事便直说。”
涂博文垂眸，文雅的书生陷入了窘迫中，许久才开口道：“草民的内人，可能在五皇子府。”
宁璇：“……”
突然的沉默让厅堂里变得凝滞，她身体微微前倾，眸光闪动，带了些许惊疑。
“五皇子府？你没说错？”
涂博文深吸口气，语气坚定地说：“没说错，她眼下就在五皇子府。”
从“可能”到“就在”，涂博文的态度转变令宁璇和燕北枫交换了目光，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怀疑。
受伤未出过府的涂博文，凭什么说出这么笃定的话？
风从打开的门外吹入，烛火摇曳着，给周遭的墙壁投下了一个个不明的黑影。
寂静，沉重。
涂博文攥紧了手指，语气里带了几分急切：“王爷，郡主，草民所说句句属实，恳请二位派人前往五皇子府将内人带回来。”
宁璇斟酌了半晌，说道：“齐氏不见踪影几近两日，先前你为何不说？”
莫说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涂博文本身的言行举止就带着古怪。
若非涉及到燕北枫，暗中又有人去查，宁璇根本不会理会齐氏与涂博文，上赶着不是买卖，放在其他事情上也有同样的说法。
涂博文低头，闪烁的眼眸里透着挣扎：“郡主，草民，草民只是……”
宁璇定定的望着他，见涂博文半晌说不出之后的话，轻轻摇头，没有言语。
如此一来，慌张的人便成了涂博文。
“郡主，此事另有……”
宁璇抬手，示意涂博文不用再说，于她而言，涂博文隐瞒过事就不可能轻易算了。
不过——
她瞥了眼燕北枫，思索了下，还是开口问道：“燕北枫，你怎么看？”
燕北枫淡淡地说：“你且先回去吧。”
涂博文微怔：“王爷？”
“本王心中有数，只为了虎符，也会护你内人的周全。”
话到这里，涂博文也不好再逗留，带着满心的忧虑离去。
宁璇垂眸：“你想插手？”
“虎符至关重要，无论涂博文背后藏了什么，我都必须安排人做处理。”
燕北枫说的越平静，宁璇眉头皱的越紧，她知晓燕北枫多看重虎符，但在事情未明了前在这件事上乱来，会不会……
思绪转过，宁璇开口道：“万一那涂博文话中的都是假的，又如何？”
“白石城的虎符，总要有人去寻。”
到了这时，宁璇也知晓这件事没有再说下去的余地，不由揉了揉眉心，思绪翻腾，最终定住后成了无奈。
她说：“那你打算怎么安排？”
“先查涂博文话里的真假。”
燕北枫抬手，给宁璇倒了杯茶水推过去：“而后再确定要不要和炎晨轩接触。”
闻言，宁璇颔首：“若有我能帮的地方，尽快开口。”
“好。”
四目相对，二人的神情里都带了些许笑意，笑什么尚不知晓，只是刚好想笑罢了。
次日，燕北枫派去调查的人回府，确认齐氏确实在五皇子府。
“不过五皇子府邸的人并未将她看做是上宾，而是将她关进了柴房。”
“哗啦啦——”
茶水落在杯中的声音清脆又规整，宁璇抬眸，其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是炎晨轩不相信齐氏，还是炎晨轩在这件事上另有安排？
燕北枫道：“继续盯着，若有变化立刻回禀。”
“是。”
传信的人行礼，恭敬的退了出去。
没多久，沈艳翎带着大水急匆匆赶来，进门便问：“阿璇，昨日说的事可有结果了？”
脚步匆匆的女子满面焦急，行走间额头冒出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发丝贴在脸颊上，显出了别样的狼狈。
宁璇起身：“先坐下吧，喝杯凉茶再听我说。”
沈艳翎皱了眉头，几番思索后终是配合的坐下。
宁璇倒了杯凉茶递过去，见沈艳翎焦急的神色随着时间逐渐淡去，眼底神色微微闪动。
她问道：“如今可是冷静下来了？”
沈艳翎抿唇，捧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颔首说：“冷静下来了，阿璇，昨日的事情……”
“暂时还没有结果，不过已经派人去查了。”
见沈艳翎面上再露焦急，宁璇稍稍拔高声音：“你也不用急，那件事背后牵扯的人绝不在少数，不仔细调查又如何能出结果？阿翎，莫要被情绪带走了理智。”
沈艳翎的神情一点点变得失落，最后低下头没有言语。
她是在懊悔么？
宁璇眸光微动，思索后上前几步，抬手搭上沈艳翎的肩膀：“阿翎。”
就在这时，沈艳翎抬起了头。
原先的失落与沮丧在此刻忽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笑意。
沈艳翎说：“阿璇不用担心，我也不是三岁孩子，知晓事情的要紧，放心吧，我能等的。”
真的能等么？
望着笑颜如花的沈艳翎，宁璇收了到嘴边的询问，只心底带上了些许担心。
希望阿翎，真如她话中所说的一般吧。
“娘亲，娘亲！”
正想着，球球连声喊着娘亲跑进了屋。
小家伙满头大汗，加上小孩子自带的火气，他一靠近，宁璇便觉得身周的温度忽然上升了许多，脸色不觉微变。
“球球，你这是去了何处？”
球球小脚一顿，抬起头瞧着娘亲时，大眼睛眨巴着满是好奇，老实回答：“球球刚刚去了花园。”
“你……”
宁璇想说他，又不知从何说起。
自从发生球球在学堂被人带走的事，小家伙便被关在燕王府里，他性子本就好动，如今被迫在王府里跑，也是委屈了小家伙。
“娘亲，球球做错了什么么？”
眼见着娘亲不说话，球球的头一点点低了下去，肉眼可见的低沉令宁璇心头一缩，忙上前抱住小家伙轻哄。
就在这时，燕一跑来：“王爷，郡主，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