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但说无妨。若是宫中没有,朕即刻下旨,命人去四处筹备。”
李默白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榻上的顾轻眉,声音略低,“皇上,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的毒若想完全解了,只怕还要住到微臣的玉泉山庄去。”
皇上愣了一下,就连顾恒之也一脸的不解。德妃此时试探道:“默世子说的,可是指顾小姐需要泡玉泉山庄的温泉?”
“正是。玉泉山庄乃是当初皇上为了让臣身体康健所赐,那里的温泉水,可助顾小姐将体内的毒素清理干净。”
原来如此!皇上脸上略有些尴尬,“默白,你既然救人,总要救到底吧?”
靖王世子,仙人之姿,芝兰玉树,可是也有一个极大的特点,便是有洁癖!但凡是旁人接触过的东西,他一概弃之。那玉泉山庄当初乃是为了给他调理身体所用,皇上得知他的这一怪癖,便直接下旨将玉泉山庄赐予了他,当时李默白不过是一介孩童,可是皇上却将这处皇家山庄,直接就赐予了他个人,而非靖王府,可见当初皇上对他的宠爱。“世子,只要你肯救小女,顾某定当奉上厚礼。”
顾恒之这话说的着实没有底气。靖王世子会缺银子么?缺珠宝么?可是没法子,顾恒之这个时候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也罢,救人救到底。一会儿出宫后,直接便将她送往玉泉山庄吧,若是迟了,怕是于她的身体不利。”
顾恒之大喜过望,“多谢世子了。”
皇上这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好,其它的,无论是多么珍贵的灵药,只要你开出来了,能解顾小姐身上的毒,朕都想办法送过去。”
李默白点点头,取过一位太医手上的金针,在顾轻眉的身上轻扎了几下,随后再自袖间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褐色的药丸,放入了她的口中。顾恒之在一旁看得有些心急,“默世子,轻眉如今昏迷,这药?”
“定国公放心,此药入口即化,会顺着她的喉咙入内,而且,刚刚我为她针炙,她现在并非是一丝知觉也无。”
苏氏此时也醒了过来,看到女儿仍然昏迷不醒,不过好在夫君来了,她的心中顿觉有底了些,只是手心微湿,可见其心里仍然是有些不安。一刻钟之后,顾轻眉醒了过来,只是面色仍然泛青,皇上连忙命人安排了轿撵,直接从长寿宫一路到宫门,再换乘靖王府的马车。长福宫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只是短暂的安静过后,便是皇上的雷霆之怒!“皇上,但凡是接触过这青玉碗与玉匙的宫人,臣妾都已命人仔细地审问过了,人人推托不知情。不过,臣妾命人搜查了她们的住处,其中两名宫人的床榻下,搜出了瓶子,已由太医仔细验证过,与今日顾轻眉所中之毒一般无二。”
皇后语气沉稳地说完,不着痕迹地瞟了德妃一眼。太后看着被押进来的两名女官,都是自己的心腹,其中一个,已是陪了自己三十年了。“皇上,梅儿她是哀家身边最得力的人了,哀家年纪大了,身边还能有几个老人儿?”
皇上不语,皇后笑道:“母后说的是,正因为是母后身边的人,才更要秉公处置,毕竟,顾小姐的毒,到现在都还不曾完全清除呢。”
皇上的脸色阴了阴,一想到功臣的女儿今日险些就丧命在长福宫,他便什么孝心也没了。若是顾轻眉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顾恒之会做何感想?要知道,他的膝下,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皇后所言甚是,按宫规处置。”
“是,皇上。”
太后面色一滞,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却被皇后堵了个严实,更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如此地不给自己脸面,眼看着最得力的人手,就这样被人给处置了。太后两目凌厉地瞪向了皇后,哪里还有半分中毒的样子?皇后却是眼神淡然,十分平静地与其对视,说出来的话,险些没让太后给气得骂娘了!“皇上,臣妾还不曾禀报完,在其中一名宫人的房里,搜出了一些红花。另外,还在另外两名宫人的房中搜出了一张方子,臣妾已经交由太医验看了。”
皇上的脸色此时黑地宛若是木炭一般,想不到这一次顾轻眉的中毒事件,还能牵扯出这些来。“回禀皇上,此药方为归尾、红花、丹皮、附子、大黄、桃仁、官桂、莪术各五钱,白醋糊为丸。每服三钱,黄昏一付,半夜一付,五更一付。或一付即下,不必再服。按方中所记,此为打胎方。里面并无常见的红花等药,更不容易被人察觉。”
皇后听罢,面色大惊,恍惚间,似是自言自语,“皇上,之前宛贵人称是服用过几服安胎药之后,腹痛不止,随后滑胎。事后却查不出半点的痕迹,莫非?”
“放肆!”
太后不等皇上说话,已是先勃然大怒。“你是说哀家要下药害皇上的子嗣?”
皇后似乎是惊魂未定,手扶胸口,万般惊骇。“臣妾不敢。”
皇上的眼神则是停留在了德妃的脸上片刻,她是太后的亲侄女,当初宛贵人小产,曾言明是被德妃所害,可是皇后细查之下,却并未发现半点的痕迹,反倒是宛贵人因此而落下了一个诬赖之名,故而被他打入了冷宫。眼下,却在长福宫里发现了这些,怎能不令人起疑?皇上的脸色越来越冷,片刻之后,几乎是透着几分寒气的话从他的口中散出,“皇后是后宫之主,一切由皇后做主处置便是。”
皇后面上似有些受宠若惊,心底却如开了花一般,欣喜若狂。她被太后和德妃联手打压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有了出头之日了。顾恒之与苏氏原本要陪着顾轻眉一道去玉泉山庄,可是考虑到了默世子的特殊癖好,无奈之余,只得先回国公府。马车一路驶出了城门,原本应当是半死不活的顾轻眉,眼皮微微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