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日，
夜晚，蓉城。
寂静的街道上，已经有零星几道蝉鸣细细碎语，明显是前后辈的两个人蹲在改造过的小货车仓库里昏昏欲睡。
脑袋如同啄食的母鸡，一点一点的往下沉，似乎要把身前的控制台给砸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声音微弱的铃声响起，前辈抖擞着打了一个精神，用手扯了扯被他带出来学习的后辈。
两个人倒点矿泉水在手心，拍了拍眼睛，打打精神，聚精会神盯着面前屏幕上的画面。
——
简洁的出租屋里，
方想并不知道暗地里正有两个人像基建大佬一样一动不动的盯着他，而是轻轻皱着眉毛。
脚尖有点害羞的绕着地画圈圈，在考虑这次能扯出什么正当理由，赚一点除任务奖金之外的钱。
十七岁的方想心思单纯的很，又因为任务漏洞早就被钻过来来回回不知多少遍，这次加了诸多限制。
再也不能用眼睛污染费、精神损失费之类的缘由了。
除非目标主动开口……
唔，也不是不行。
单纯无害的方想眼睛一亮，低头盯着胸膛笑道：“阿浅，出来帮个忙。”
赵磊成作为普通人，更不可能知道有人在盯着。
此刻的他缩在墙角，三观震碎。
看着这个自从闯入他家，便一边将他吊打到墙角，一边描述自己是因为迫不得已的白毛小子胸膛渐渐冒出一团淡白色、半透明的液体。
这团液体在地上挣扎了许久，最终形成了一个两米多高、五官有点模糊的水……人？
姑且称得上是人吧……
作为被通缉十多年的罪犯，赵成什么没有见过？
这一茬子还真没有见过！
往地上摸了摸，放弃重新粘回三观，按住僵硬的下巴。
赵磊成心绪放平。
世界这么大，以前看过有人可以用肚子吸铁勺子呢，这很正常……个屁！
被称之为阿浅的水人似乎因为大半夜被叫出来，脾气显得有点暴躁，扯开声音大声吼吼：
“怎么？你是想明白把身体让给我这个第二人格了？！大半夜不睡觉，怪不得长这么矮！”
方想拍了拍自己脑袋，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沉默良久。
“是营养不良，才不是大半夜不睡觉。”
也不知是反驳还是自我安慰，方想轻轻嘀咕了一声，又耸了耸鼻子抱怨道：“阿浅是陪伴了我八年的家人，你有自己的名字，是方浅，才不是第二人格。”
除了那个在创造阶段付出点弹药，已经断绝关系的烂酒赌鬼的人，他也只剩下阿浅一个人了。
这可是母亲在星空上看他孤独，特意送过来的哥哥。
方想稀罕的紧。
“小毛孩，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帮你。”方浅急哄哄反驳道，声音又扯大了一个阶段。
提前走马观花，已经回忆到小时候偷看隔壁村王寡妇洗澡的赵磊成被这声音吓了一个哆嗦。
眼神瞬间幽怨。
到了临死关头，都不给他一个好好的体验。
等着吧！
我一定会在阎王爷那里给你一个差评！
垫着脚，手伸出去，勉强拍了拍阿浅的肩膀，又把沾染上的水珠子塞回他身体里，方想背负双手，乐呵呵的。
“那想必阿浅也不愿意看到自己以后接管一个矮矮的身体吧？帮帮忙嘛，正好可以买点营养品。”
方浅好像有点心动，不过模糊的五官露出很明显的怀疑：“当真？”
这毛孩子的抠门劲他了解的很，甚至可以打保票，正当怀疑方想就连身上的毛孔都随了主人的性子。
也就十一岁那年，刚从老王八蛋手里逃出来，为了找个长久的住宿多花点钱，其他可从来没有大手大脚过。
美其名曰，毛爷爷是个好宝贝，可以带来安全感。
要是个子能再长高一点，也不是不行……
反正他浑身上下都是水做的，腰杆自然也不会太直，适当弯弯腰，配合一下毛孩子也是行的。
装模作样，咳嗽两声，方浅身高陡然提拔到了三米。
仔细体验了一下方想永远不能体验到的海拔，他捏了捏手臂，一脸狰狞笑容的走向赵磊成。
嘴巴角是真真实实咧到了后脑勺。
赵磊成面带恐惧，双腿用力蹬着地面，后背紧紧抵着墙，双手死死遮住脸。
悲愤大吼：“你想干什么？你不要过来啊！”
半响后，
赵磊成“啪”的一声，躺在地上，头晕眼花地盯着有黑点的天花板，只觉得胃中波涛汹涌，一股强烈的感觉直冲嗓子。
抬手虚弱挣扎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说还不行吗？”
方想蹲在门口，对赵磊成的话纹丝不动。
方浅有些不满的双手拍了拍，身高又缩回了两米的高度，眼神中满是未犹意尽。
察觉到演唱会已经结束，方想颤抖着手摘下耳朵里沾过水，隔音效果只能说不错的两团棉花。
目光茫然地看了看，过肩的白色长发有些许凌乱，似乎是被歌声带来的音波而吹散的。
使劲眨了眨眼睛，慢慢回过神来，方想站起身甩了甩酸麻的脚，走到赵磊成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声音响亮中，又带着义正言辞：“我是不会告诉你是谁颁发的任务，你就给我死了那条心吧！”
“？？？”
赵磊成往旁边呕了一口白沫，脑袋顶好像有三颗闪亮亮的问号灯泡冒了出来。
他作为一个逃跑十多年已经累了，一点都不想挣扎的罪犯，什么时候问过这个问题？
到底是你有毛病，还是我有毛病？
赵磊成催人泪下，大吼道：“你绝对是只狗！”
“你怎么知道我是属狗的？”
方想啧啧称惊。
暗自怀疑赵磊成是不是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想到这不由得神色一肃，保守自己六年来赏金猎人的原则，毫不犹豫道：“就算你拥有预知未来能力，但是通过替我卖命求生机这件事想都别想。”
“我作为一个正直的赏金猎人，在这里果断拒绝你。”
方想觉得自己现在闪闪发亮，身后有一个大大的“正”字帮忙衬托。
拒绝诱惑，从我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