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就是装疯!马寡妇留在冯三针这儿,然后,我回村里装疯,只要装疯装的恰到好处,没准就能让吴大辈儿自己把实话说出来。现在吴大辈儿和村长认为,我娘死了,马寡妇疯了,我又不知道事实的真相,所以就没人能威胁到他。不过,他想的太简单了。吴大辈儿和村长想把屎盆子都扣到我头上,那我就得让你们知道知道,老子是不会坐以待毙的!桂香跟我说:“那我现在就回村里去,你天黑再回去,到时候就按你说的办!”
“行,就这么办!”
我跟桂香说。说完之后,她就直接走了。冯三针赶紧到屋里去写信,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儿,这个地址他记了三十年。他一边写一边笑,我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想的,三十年前啊,那时候大清还没倒呢,我算是服了。马寡妇问我:“大兄弟,这些天你是咋过来的?这么多事儿压在你身上,你愣是没死?”
“死?我凭什么死,那帮狗东西把你儿子害死了,把你逼疯了,把我娘祭河了,如果我再死了,那他们不就高枕无忧了?甭想!”
我跟她说。“话是说这么说,可是,有几个人能做到啊…”马寡妇无奈的说。“我不管,我家都没了,不论如何,也得咬他们一口啊!”
我告诉马寡妇。发生这件事之前,我真就是个本本分分的手艺人,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可我没想到,一夜之间,这么多事儿压在我身上。冯三针写完信之后,跟我们说:“你俩在这儿呆着啊,别出去乱走,我先出去寄信,晚上就回来!”
我苦笑一声,说:“好家伙,我真是服了你了!”
“服我?服我啥?”
冯三针一边收拾一边问我。“都三十年了,人家就说了你两句,你居然记到现在…”我跟他说。马寡妇也在旁边说:“就是,不就说了你两句吗,多大点事儿啊,真是…”冯三针冷笑一声,说:“你们不懂,有些话,真的不能随便说。”
扔下这句话之后,他就直接走了,把我们两个人留在了家里。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天刚擦黑那会儿,我就跟马寡妇说:“你在这儿等着吧,我得回村了。”
“行,回去吧,看看你这招好使不!”
马寡妇笑着说。现在她的疯病已经好了,心里什么都明白,虽然希望渺茫,但她现在能指望的也就只有我了。可我呢,谁也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走在黄泉小路上,那些死在这里的人没有什么变化,变化的人是我,这次,我绝对不会再坐以待毙,必须把真相告诉村里人。穿过黄泉小道,就到了村后。现在天色还早,有不少人刚吃饱饭,在村里溜达,隐约间也能听见他们的谈笑声。不用说,我的事儿给他们提供了足够的话题,现在他们谈论的肯定都是我家的事儿。想到这儿,我心里有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正好,这会儿也要装疯,我就直接躺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把地上的泥土抹在脸上,把头发抓乱。“哈哈哈!”
我用尽全身力气,放生大笑。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装疯,人们最先想到的肯定是笑,无休止的笑,笑到岔气也得笑。我一步三晃的往前走,但是不管怎么走,我都一直笑,笑的很夸张。进村之后,碰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木匠老林,老林看到我这个样子,说:“你,你这是咋了啊?”
“哈哈哈,天冷穿棉袄,天热井水浇…”我一边笑,一边含糊不清的念叨这个童谣。老林说:“好家伙,你,你怎么也疯了啊…不行,我得找桂香去,你媳妇知不知道这件事儿啊到底…”说完这句话,老林就直接去了。刚才我抓的那把泥头臭烘烘的,也不知道里面掺了什么动物的粪,最气人的是我还把这把泥摸到了脸上。虽然我自己闻着臭,可也有别的好处,人们都相信我已经疯了,而且,疯的很严重。“哎呦,咋了啊这是…”一群老太太冲着我嘀咕。“听贾义说昨天他下河了,可能没捞到老娘的尸首,受不了这个刺激,疯了吧…”其中一个老太太说。“哎呦,这可没准,你看看,这都不认人了啊…”“是啊,要是因为这事儿疯,那江水鸣倒也是个孝顺孩子啊!”
“谁说不是呢,唉,真是可惜啊,还没娶媳妇呢…”“咋没娶,没听说啊,人家跟桂香都过上了…”听她们这话题要变,我就赶紧冲着他们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喊:“天塌啦,地陷啦,小花狗,不见啦…哈哈哈哈,小花狗,不见啦!”
这帮老太太见我过来了,就一哄而散,毕竟,谁也不想跟一个疯子有什么瓜葛。我继续在这村里溜达,装疯,刚穿过一个胡同,就碰到了贾义。这小子正在跟村里的人聊天,看见我这个样子,他立马就来了精神,笑着说:“哎呦呦,这是谁啊这是,怎么成这样了,哈哈哈,江水鸣,你咋成这样了你!”
让他这么一嚷嚷,周围有不少人都围了过来,得二三十个,把我团团围住。贾义跟我说:“哎呦,真是,江水鸣啊江水鸣,你居然会落到这步田地,哈哈哈…”我坐在地上,两眼发直的抬头看着天,根本就不看人,然后,一边笑一边说:“哈哈哈,大嘴蛤蟆招人恨,长得丑还嘴喷粪…”听到我这句话,人们都知道我在说谁,贾义我们村里出了名的臭嘴,什么话放在他嘴里都别扭的不行。而且,诬赖,陷害,骂人,损人,没有他不干的。让我这么一说,周围的人全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