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弟子。”
山崖边上,一个高大男子迎着大风抱剑伫立,黑袍头发高高飘扬,眉目之间满是冷酷,鬓角白发更添无情。“两岁那年,师父唐义从野兽口中将我救下,将我捡回剑宗,教我修行,赐我名谢一剑,便是要我牢记,是剑,给了我再生为人的机会。命运选择让我活下来,我自然要好好珍惜,我自然想去领略一番那至高之处的风景啊,由此,我废寝忘食,日夜苦练,我体修第一!我剑境第一!我什么都做到了最好!不就是为了走得更高,看得更远吗?可是,师父啊…您老人家就是不开窍啊!”
黑衣男子抱剑越紧,冷酷的脸上显露狰狞。“我不过就是入门晚了一点吗,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将掌门之位传给我啊?你非要传给大师兄,就因为他是第一弟子吗,我何其不甘心啊,我便要和他争下这个第一…比试之上,是他大师兄自己技不如人,才被我斩断臂膀,您却怨我狠毒,不惜出掌重伤我,更是狠心将我逐出宗门!剑,救了我一命,却不愿再给我一次爬高的机会!”
剑气一爆撕碎周围木叶,黑衣男子仰头冷冷发笑。“师父啊,是您自己一手酿成了大祸,剑宗的覆灭,全都是您一手造成的啊,呵呵呵。唐义啊,你怎么都不会想到,我会幸运的遇到‘天道’吧,有了‘天道’的指引,我可以爬得比任何人都高,我可以将所有的厌恶者踩死在脚下,哈哈,哈哈哈…”仰天一阵肆意的狂笑后,黑衣男子冷厉的目光转而锁定大山高处,那里殿宇错落,上方黑云涌动。“谢一剑已经死了,如今的我,名叫仇剑!而我的目标,可不只是小小的剑宗呢!”
身后,一个穿着紫袍兜帽的人影拄着法杖缓缓走来,山风很大,却仅能将那人的兜帽微微吹起一角,露出来的半张侧面,并不是常人脸颊,而是一块银色面具,以及面具上几个冒着蓝色气息的空洞。听到动静,仇剑微微侧首,“怎么,大蛊师有事?”
抬手将法杖让飞舞的蛾子捏碎,大蛊师幽幽道:“山下有人来了,我想,你对他会很感兴趣。”
“哦?”
灵识随风探去,果见山下有一人影,那人身着蓝色剑宗衣袍,捂着胸口,正摇摇晃晃沿着山路奔来,仇剑目光微凝,显露肃杀之意,“想不到啊,还真有漏网之鱼。”
话音未落,仇剑踏步向前一跃,黑色身影急急自山腰翻落而下。嗅到一丝危险气息,蓝袍男子抬手,长剑拔出半截,当空喝道:“什么人!”
头顶树冠响起异动,一些新叶落下,而后一道黑影轰然落地。那人伏在地上缓缓抬头,蓝袍男子神色剧变,颤巍巍道:“五…五师兄,是…是你吗?”
缓缓起得身来,仇剑看清来人,脸上刻意流露一些意外的神色,“原来是韩师弟啊,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受伤了?”
“咳咳,五师兄,真的是你!”
突遇故人,韩江澈哪有心思去细想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唰”一声收了长剑,他忙跑上去抓住仇剑的手,哭丧道:“五师兄你有所不知啊,剑宗出了大祸事,师父他老人家临终交代我等,若有幸杀出重围者,务必前来通知道宗提防‘天道’啊。”
“哎,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叹了口气,仇剑拍了拍韩江澈肩膀,关心道:“我见师弟伤势颇重,既是要上去道宗…这山路艰险,我便护你一程吧。”
眼中流露感激之色,韩江澈拱手作揖,郑重道:“多…多谢五师兄。”
“师弟何须客气,好歹我也曾是剑宗弟子,”大手一抬做了个请的手势,仇剑面露担忧道:“走吧,师弟你这般伤重,可是片刻耽搁不得。”
点点头,韩江澈当先挪步。卟——一点冰凉透入背心,随后自胸前贯穿出来。呐呐低头,望着刺穿胸膛的那柄长剑,韩江澈瞳孔剧张,神色之间满是震惊。唰!长剑抽出,鲜血喷射,韩江澈摇摇晃晃转过身子,抬起的手不断颤抖,“五…五师兄,你…你!”
“呵呵呵,蠢师弟啊,”屈指弹剑震去刃上血污,仇剑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弧度,“当初师父狠心将我赶出剑宗,你以为师兄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啊?”
“你…难道你是!”
被他一点,韩江澈后知后觉,瞪圆的瞳孔之中满是惊惧的血丝。“不错,反正死人是不会透露秘密的,不妨告诉你,”伸手拍了拍韩江澈的脸颊,仇剑一脸得意道:“我所代表的,便是‘天道’!”
“你!咳咳咳…”捂胸发出一阵剧烈咳嗽,韩江澈再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身子抽搐几下,随后倒地没了生机。“不愧是被天道选中之人啊,真是够狠。”
木叶风间,大蛊师笼罩在紫色衣袍下缓缓拄杖而来,看似走得很慢,但他每一步踏出,身子化作虚幻,眨眼穿透无数木叶,再看已是落定到韩江澈尸体旁边。污浊的手指拈住法杖上沉睡的黑色蛾子,大蛊师将其捏碎成粉,那些粉末簌簌洒落到尸体身上,他才再度沙哑道:“不过处理尸体这活,还是我比较在行呢。”
蛾粉尽数洒落,周围积木树丛响起一阵簌簌沙沙的声音,声势越大之时,才见四面八方无数毒虫花蛇爬来。那些毒物爬上尸体疯狂啃食,不过顷刻之间,那具尸体便化作一具袒露无遮的骨头架子。原因无他,衣物带血,毒物便是疯狂到连衣物也一并吞食掉了。“练剑之人啊,”躬身掰下两根腕骨,大蛊师像是欣赏艺术品一般观看许久,才幽冷道:“腕骨质量很是不错呢。”
常人哪里见得这般悚人景象,仇剑抱剑一旁,却是面色无波,见他小心收好腕骨,才交代道:“山下便是云州城,你可去那里,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确实是个养宝贝的好去处啊。”
法杖一杵,大蛊师身体骤然如水浪般诡异涌动,而后化作一堆虫蛊窜进林子深处,留下空空的衣袍,随风飘散到不知何处。见大蛊师消失无踪,仇剑冷哼一声,将残余骨架一脚踢进树丛,而后曲膝发力,脚下青石踏碎,身体腾空遁进密林。山间黑影踏空纵跃,道宗穹顶,雷云漫卷,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