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你为何如此？”
孟瀚然痛苦万分，只觉心中的信仰在瞬间崩塌。
纵使有一万个不相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与魔修打了一辈子架，孟瀚然不可能感知出错，此刻叶长生身上的魔气，那是万万作不得假的。
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
叶长生表面上仁义道德，实则早已投靠了陈老魔！
两人合谋计划了这一切！
“你们……”
叶长生无言以对，厉目一转，冲那何丰年喝道：“畜生！为师何时亏待过你，竟如此对我？”
何丰年身子缩了缩，却见叶长生似乎无法从伏魔钧天阵里逃脱，这才壮着胆子将身一挺，正气凛然道：“师尊，你待弟子如己出，自然不薄。”
“可……”
他咬了咬牙，慷慨激昂道：“可这并不代表弟子可以眼睁睁看着师尊毁灭圣域而无动于衷！”
“师尊，这次你真的做错了！”
叶长生怒斥：“你！”
一个你字再难说其他，胸中的暴怒令他直欲喷出口血来。
这就是自己悉心教导多年的亲传弟子吗？
此时此刻，叶长生倒真想如魔修般潇洒，我行我素，不屑流言，也懒得再费唇舌去解释，直接动手杀了便是。
可惜……他不能。
突然，他在何丰年身后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整个人瞬间愣住。
对啊！
脑中灵光闪现，叶长生顿时想明白了许多事。
何丰年欲害他，这是肯定的。
但他怎么害？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体内有魔气的？
他又是怎么知道，以困魔咒困住自己的？
这一切都建立在自己的体内真的有魔气上。
而叶长生再清楚不过，他绝对没有修炼过魔功。
所以若要做到这件事，做到令他百口莫辩的地步，就一定还需要另一个人的帮忙。
那个人，就是……
周柏宇！
神意药宗的宗主！
那日神意药宗一战后，叶长生临阵突破，为了巩固这得来不易的境界，他曾向周柏宇求药。
从那时开始，他每三天便会服下一枚由周柏宇亲手炼制的灵丹。
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所以问题一定是出在那些丹药上面！
以神意药宗的炼丹秘术，想要在灵丹里动手脚，并且让自己丝毫不曾察觉，这件事有难度，但不是不能做到。
此时再回想起那服下最后那枚丹药后，心烦气躁的表现。
那时他就感到一阵疑惑，以自己的修为境界，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
现在想来，这件事一定与神意药宗，与周柏宇有关！
自己这是被人下毒了！
一念及此，叶长生悲愤怒喝道：“周宗主，老道与你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你为何如此害我？”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周柏宇身上汇聚。
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周柏宇面上闪过一丝慌乱，而后被他强行压制。
“长生真人，你这话从何说起？”
周柏宇惊道：“我神意药宗向来与太一道宗同气连枝，本宗主也一向敬重叶真人，我为何要害你？”
叶长生怒哼道：“你不会害我，你们药宗那位太上长老就难说了！”
闻言周柏宇沉下眉头，“长生真人，你怎么越说越远了？”
“苍长老他早已不问世事，没来由的，他害你做什么？”
叶长生咬牙，“是因为萧莫何的事吧？”
“那日在药宗，萧莫何道出当年血仇，只是那时有陈老魔在，一时间无法验证其真伪，不过老道也曾明言，待此事之后必会详查当年旧事！”
“想来那苍无道自知做了亏心事，怕被老道查出详情，所以这才让你在炼制的丹药里动了手脚，向老道体内注入了一丝魔气！”
周柏宇惊怒道：“你胡说！”
“叶长生，你自己修炼魔功与陈老魔勾结便罢了，死到临头还想祸水东引，污蔑苍长老的清白，置神意药宗于不义，你打得是什么主意？”
“可笑你叶长生自诩正义，到头来不过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假善人，当真可笑之至！”
既然已撕破脸，周柏宇也顾不得了，怒喝道：“你说神意药宗害你，又说何丰年害你，你想不到吧，知道你丑恶面目的人远不止这些！”
“你，出来！”
他厉喝一声，却是转头冲向后方，冷道：“你也来说说，你的师尊背地里做了什么好事？”
话音落下，众圣域大能身后缓缓又走出一个人来。
一见此人面目，叶长生痛苦地闭上了眼。
“霜儿，连你也……”
他声音颤抖，众叛亲离的无力感瞬间传遍全身。
被周柏宇叫到前面的，却是他一向疼爱有加的小徒儿，许秋霜。
“师尊……”
许秋霜双眼通红，楚楚可怜。
走到众人跟前，她先冲叶长生深深一鞠，泣道：“弟子对不起师尊！”
“说这些干什么？”
周柏宇怒道：“时至今日，你还叫他师尊？”
“别忘了，是谁第一个说出叶长生修炼魔功之事的？”
许秋霜身躯一颤，脑袋几乎垂到地上，片刻后，还是挣扎着抬起头来，任由两行清泪流淌，却不敢再看叶长生。
“不错，是弟子察觉到师尊的秘密，挣扎再三，实在无法置圣域苍生于不顾，还请师尊……”
“原谅。”
叶长生不说话了。
连看她一眼的兴趣也没有。
许秋霜，好一个许秋霜。
还有，何丰年。
要说做人失败，还得是他叶长生啊！
苦心培养的弟子一个个尽皆选择弃他而去。
自己毫无保留教导他们修行，却是忘了，首先应该教他们怎么做一个人。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自己了吧？
回想起之前许秋霜送药来。
那时的她就已经知道这丹药有问题，甚至，似乎还给了自己最后一个机会。
可那时他并没有察觉，并且还劝导许秋霜要以大局为重，暂时放下燕秋风的仇恨。
现在想来，那便是压垮许秋霜的最后一根稻草，令其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修魔修道，到头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都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不择手段么？
相比起来，一直坚持着的自己才是个异类。
活该被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