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念烟匆匆赶到医院,当她走向vip病房时,一股冷寒逼人的气息袭来。
宽敞的病房中.央,盛时爵背对着盖着白布的床,向来笔直高大的背脊竟弯曲了下来。
男人双手合十地低着头,孤寂地坐在病床前,那傲然的气势不再,唯独剩下一身的悲凉。
席念烟从未见过这样的盛时爵,她脚步僵在原地,缓和许久后才慢慢迈步走过去。
她在盛时爵跟前站定,低声道:“我想看看爷爷。”
盛时爵嗓音哑得几乎听不见:“嗯。”
席念烟走到床头,轻掀开被角,当看到爷爷的脸时,顿时皱了皱眉。
脸色乌青,身体肿胀,这分明是中毒的症状。
她低声说了句得罪了,随即掀开了爷爷的眼皮查看一番,眼球惨淡呈灰色,脖颈,手背上紫色的筋向上凸起,胳膊肿胀一圈,变化很大。
爷爷中的毒不明显,而这些症状也能以他原本的身体疾病来解释,如果医术不精的人不会发现其中端倪。
席念烟倒吸了口凉气,她不知道背后的人究竟是何来头,但她可以肯定,此人精通医术,善用药物相克之术,通过表面上的食补加速病情的恶化。
虚不受补,身体自然会出问题。
“看出什么问题了?”盛时爵眸色一片猩红,紧盯着席念烟,沉沉开口。
席念烟替爷爷盖上白布,长睫垂落下,眼眶湿润了一圈:“顾苼博士之前说过爷爷醒来的几率不大,但是他已经将爷爷体内其余病症治疗得差不多了,也就是说,爷爷除了醒不来,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刚刚查看了爷爷的身体,虽说患病的死者大都差不多,但爷爷临走前很痛苦,应是服用了跟身体难以相容的药物,这种药看似能够治疗病症,但不对症治疗,实则能要了性命。”
盛时爵冷眸眯成一条细长的缝,他的眼神里似是藏了一把锐利的刀,锋芒毕露:“你是说,爷爷的死另有其因?”
“嗯,来的时候我特地给顾苼博士打了电话,打不通。”席念烟眼底浮现一丝担忧,“爷爷去世,顾苼博士很有可能也出事了。”
盛时爵放在身侧的双手一点点攥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他眸中情绪翻涌不止,猩红血丝遍布瞳孔,周身散发的寒气几乎能让空气凝结。
席念烟原以为他是心情难受需要排解,正准备上前安慰时,盛时爵忽的抬手,重重地朝着病床的床沿砸去,喉咙里也发出阵阵咆哮嘶吼声。
他整个人失去控制,那股可怕的力量再次在他身上出现。
“二爷!”
席念烟眼看情况不对,她赶紧上前拉住盛时爵,她双手紧紧攥着男人的胳膊,眼神纯澈而干净,深深地盯着他:“二爷,你冷静点,这里是医院。”
男人无处发泄的力量松懈半分,他定身看了席念烟三秒,忽的抬手将她推开。
席念烟跌在地上,手腕撑在地面摩擦得生疼,她轻吸了口气,赶紧爬起身,拿起手机便给盛朗打了通电话。
“二爷出事了,你带上药,赶紧来医院。”
挂断电话,她推着盛时爵来到旁边没人的病房,快速从包里取出银针,按照之前的法子为盛时爵施针。
当针头刺入头顶的那一刻,盛时爵躁郁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似是泄了气的皮球,挺直的背脊瘫软下来,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席念烟眸光轻闪,此刻见到盛时爵如此模样,心里竟泛着一丝莫名的情绪。
她治病救人多次,见惯了生死离别,心早就冷漠了,可为什么看到盛时爵遭遇不幸,心里还会感到难受?
轮椅上的男人逐渐安稳下来,但席念烟知道这维持不了多久,如果不能及时服药,他会再次发作,且越来越越来痛苦。
席念烟郁闷地揉了揉脑袋,她眸色复杂,实在不知心病该如何治。
盛时爵的各项身体状态都达标,但他身体的隐疾总是毫无征兆又没由头的发作,这样霸道的病,到底要用什么化解。
席念烟才想了不过片刻,轮椅上的男人情绪再次激动起来,他抬起的眸子红得可怖,呼吸也粗重起来。
刚才施过针,可不过管了这么一会,若是短时间内再施针,只会强行克制他的痛苦。
席念烟深吸一口气,她半蹲在男人身边,趁着他还没彻底发作前,伸出手将他抱紧,用了全身的力气,把他圈禁在自己怀中。
“滚。”盛时爵双眉紧蹙,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态度,毫不留情地伸手推开席念烟。
席念烟双手移开片刻,而后又圈住他的脖子,缓缓闭上眼睛,吻上男人的薄唇。
盛时爵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他怔住,抬起的双手本想推开席念烟,可这一刻却忘了怎么动作。
席念烟高高仰着脖子,由浅及深地掠入男人的禁地,直到她也感受到盛时爵热烈的回应,这才松了口气。
人沉溺于旖旎的情感中,身心状态会放松下来,也会卸下一身的防备。
盛时爵愿意回应,说明他此刻能冷静下来。
恰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一把推开,盛朗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二哥,姐——”
他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正胶着在一起热烈亲吻的两人,满脸的震惊。
“老天爷啊,到底是来喊我送解药的,还是让我吃狗粮……”
席念烟缓缓推开盛时爵,她脸色微红,抬手擦掉唇上被吻掉的口红,淡定道:“药带来了吗?”
“带是带了,只是你们这……二哥真的发病了?”盛朗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方才发病,我替他施过针了,他这次病情很严重,我的法子维持不了多久。”席念烟解释道。
盛朗似是明白了些什么,他赶紧拿出那棕色的药瓶,小心翼翼地倒出一颗喂入盛时爵嘴中。
服下药之后,盛时爵呼吸慢慢顺畅起来,躁郁的气息一点点散去,那嗜血一般的眸子也柔和几分。
盛朗轻叹一口气,看着药瓶里所剩无几的几颗药,担忧道:“二哥这个月已经发了几次病了,再这么下去,研究所的人也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