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乐皇帝本始终微带笑意,闻此,终忍不得朗笑出声:...”行了行了,你的心思朕早已知晓,那你可愿再听听朕的心思?“”您说就是,好像谁拦着您了!“柳明珠不无嗔怪道。”
谢长安这人,本是样样上品,只唯独一条,他性子执拗,目中无尘,商人出身,又极易为人诟病,若真入朝为官,即算能得朕大力支持,也总避免不了,遭众臣弹劾、针对下场。朕若想要用他,是费力不讨好,又招致他一生坎坷动荡。。但如若,你能瞧的上,此事倒也甚好解决。。“”皇阿玛,您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封他为官?”
柳明珠眨巴着大眼,忽然有些恍然大悟:”历朝历代,驸马均不可手握大权,这虽有些埋汰他的才华,可驸马爷的身份一旦定下,便没人敢再拿科考一事做文章,更无人敢暗中迫害!如此,谢长安必能安稳度日,皇阿玛也可偶然任用他,算是一石二鸟,一举两得!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那些老狐狸怎么可能斗得过您!““好了,好了,你要再多说几句,这马屁可就拍到马蹄子上了,这也全然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叫朕的掌上明珠,眼界甚高,这数年里,你是瞧遍了北方壮汉,南方才子,异邦贵族,朝中后生。。。可偏偏,就是一个都没能对上眼。为父自打瞧见这谢长安,很是眼前一亮,总觉着,这样的人物,你兴许是能看得上了,日后,只要他待你好,政见再不合,朕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眼,糊里糊涂过去,便罢了,罢了!“。。。。。阴暗潮湿的牢狱中,谢长安背脊挺拔,盘腿立于草垫之上,经过一夜黑暗,蚊虫撕咬,鼠蚁侵袭,当清晨第一缕朝曦,终透过木栅相连的窗扉,折射进满室金黄。人来人往的响动传来,谢长安从未想过,宣告他命运的,将会是一位俏丽姑娘。天质自然,轻盈于飞,狭长而明亮的双眸,努力释放着,温暖与善意。她叫柳明珠,亦是曾经那个无忧无虑,敢爱敢恨的柳缥缈。。。。状元郎谢长安,未能仕途得意,倒靠裙带关系,享了半辈子荣华,想当初,那些各个扬言杀他之人,最后,又不得不毕恭毕敬,尊上一声驸马爷。。只不过,人人艳羡的乘龙快婿,究竟快不快乐,那便只有谢长安自个知晓。。。因着柳明珠颇得圣宠,她是唯一一个自出嫁后,仍可居于皇宫小辈。谢长安作为她的夫君,随被长长久久圄于深宫高墙。虽是一场强来姻缘,但倔强如谢长安却几乎没有反抗,至于原因,柳明珠问起时,他便云淡风轻回答:”我已一意孤行做了想做的事,疯狂的事,自要承担后果。能护得谢家老小数百人口,这笔交易,已然值得。“所以,从一开始,柳明珠便清楚明白,她所渴念的这段姻缘,在心爱夫君那,原不过一场赤裸交易。可坠入爱情的姑娘,又总是痴心地,呆傻出奇。不过是在谢长安身侧,不过是能日日得见,她便好似甘之如饴,乐如蜜汁。。。。成婚后那几年,柳明珠曾想过无数法子,努力靠近,努力走进他的心。谢长安喜欢竹笛,柳明珠便命人种下大片竹林,再亲手采摘,亲自打磨,小心翼翼,将独一无二的清音笛送上。谢长安日日饮茶,她便洗去尊贵,甘愿化为婢奴,厚着脸皮,黏于身侧,时时添茶,夜夜焚香。谢长安性子沉闷,不善言语,宫中无友,宫外有家,她便索性在都城建了座高大宅院,将谢家数口,全部从盛京请到此地安居乐业,又隔三差五带他出宫团圆。。。柳明珠几乎做了她能做的一切,却从未提及一句:”谢长安,你看,我对你有多好!“,在这段感情中,她一向卑微地好似尘埃,碾落成泥。她也一直以为的,是谢长安即算有了感激,也未曾有过半分爱意。。。。可她不知道的是,早早离家,孤身求学,从未经历男女之情,又几乎不流露情感的谢长安,总会在她不经意时,投出关切而绵长的目光。。。也会在她不曾知晓时,画下一幅幅,没有背景,没有描白,没有泼墨,满目宣纸,从始至终,便只溢满一位姑娘,那或嘟嘴,或皱眉,又或烂漫欢笑倾城容光。柳明珠不知道的是,宽大的软榻上,谢长安也会悄悄靠近,在她睡意酣畅之时,借着月光,悄悄望着,藏着星光,慢慢吻着。柳明珠不知道的,在谢长安的桌上,那一方小小石拓压住的,全是一叠叠晦暗不明的诗句,悄然倾泻着,流淌着所有他说不出口,却又想说的话语。谢长安亦会期盼,她或许能偶然发现,但又害怕,她终会看穿。。。。而他不曾知晓的是,因为喜欢,因为敬佩,因为尊重,柳明珠虽好奇过无数回,无论他的画、他的字、他的一切的一切,却从未擅闯,从未偷窥,她等待着的,是他心无芥蒂的分享,是她堂堂正正,同他并立齐肩地笑言。。。他们一个似火,一个似水,一个炙热,一个慢热,火不懂得水的深情,水的持久,水的隽永,便只能透过平淡无奇的生活,慢慢得出,他并不爱怎么她的结论。。。。于是,人心非石,终不住生贪,生痴,生哀,生怨。柳明珠剑走偏锋,狠下心,决定冷一冷他,也冷一冷自己那火山熔炉的狂热。。她开始乍回少女年岁,又远比少女时期,更为轻狂,更为张扬,那段时日,她常四处奔走,看过各色人马,参宴各种盛会,脚不沾尘中,在晨光熹微离开,月上三更方归来。慢慢地,宫里宫外,开始风言四起:“看样子,明珠公主总算是玩腻了那个谢长安,忍不住出去找乐子了!”
“要我说,这也怪不得公主,我可听说,这两人到现在,都还没行过合欢之礼!”
“去去去,别瞎闹,结婚都两三年了,二人日日睡在一处,怎么可能还没发生点什么?”
“害,你还别不信!她两房中的老嬷嬷,拿出的喜帕上,根本就没瞧着血迹,新婚之夜都没有,日后,更是从未有过。。。。说来,其实,这明珠公主也是可怜地紧,若是留得她亲娘在世,怎么着也会弄点鸡血、鸭血做做遮掩,这不,明珠公主本就没经历过人事,糊里糊涂便露了馅,又成了不少人都笑料!“”是啊,马将军,要我说,你消息也忒不灵通了些,他两这事早就在宫女、太监间传遍了。。。。想那明珠公主本是最得圣上宠爱,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如今呢,都被编排成,送上门去,那谢长安都不要的货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