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振回到现实。
他继续闭着眼睛，回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最后冲到他面前挡住她的这个女人，她坠下深渊摔死了吗？撞破镜子的一刹那，熊振抱住了那个女人，两人的脸只相距10厘米。熊振觉得这张面孔无比熟悉，却又想不起她的名字。
“小熊熊？”
“二驴，你没事儿吧。”
熊振揉揉脑袋，后脑上的电缆已经被拔出，但他就像噩梦初醒的人一样，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我没事。能看见最后那个女人的脸吗？回放给我看看。”熊振说道。
马上有警察把画面倒回到熊振冲向镜子的那一刻，画面放大，白袍女人的脸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上。
“上一次我进入这个空间时，也遇见了这个女人。你们能查到她的身份吗？”熊振问道。
韦城眯起眼睛，缓缓说出一个名字：“苏紫涵？”
“没错，就是她。”说话的是被喊做小刘的技术警察：“好几个涉恐涉黑的案子都跟她有关联。她不仅自己有犯罪前科，而且还有组织地进行破坏活动。她的组织叫做永生会，基本上已经可以定义成恐怖组织了。”
熊振很奇怪，好像除了自己，所有人都认识这个苏紫涵，于是问道：“既然苏紫涵这么危险，警方为什么不抓她？”
“我们当然想抓她，但是没证据啊。这个女人，她的记忆来自于一位非常厉害的计算机科学家，就是她让虚拟人技术成为可能的。现在她建立了一个深层世界。简单来说，就是在虚拟世界里建造了一台虚拟的超级计算机，这台超级计算机上运行的世界，就叫深层世界。那里面的数据，我们警方是无法追踪的。”小刘说道。
“刚刚我进入的场景，就处于你说的深层世界？”
“对，肯定是深层世界。我们刚刚试着追踪了，但是完全追踪不到。”
“不能把他们的服务器关停吗？”熊振继续问道。
“我们也在努力，不过现在还不行。我们连深层世界里运行着什么都不知道，里面除了有很多奇怪的场景，还有大量的虚拟人。其中一部分人，甚至还是虚拟世界的社会名流。”
熊振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低声念道：“虚拟的虚拟人？他们是人质？”
熊振的声音很低，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到了这句话，熊振一语道破了天机。
“差不多吧。想要不伤害到里面的虚拟人，我们就没办法粗暴地切断电源，这确实有点儿投鼠忌器的感觉。”小刘一边解释，一边收拾着地上的设备，看来是准备走了。
“等一下，”熊振说：“我还有个问题想问。”
小刘停下手里的活儿，示意熊振说下去。
“如果你们不帮我拔下脑机接口，任凭我摔下去，我也不会死吗？”
“理论上讲，你肯定是安全的，只不过我们警方也不希望你冒险而已。”
听到这里，冯子叶在旁边大笑了起来：“二驴，其实你被那群人围攻的时候，他们就想要救你出来了，是我建议再等一会儿的。我觉得你应该有能力应付这样的小场面。”
“那你还真是高看我了。”
熊振越来越觉得，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自从知道自然人有可能在元宇宙中死亡这件事之后，他变得谨慎了很多，毕竟只有活下来才有可能解开身边不断发生的重重谜团。
“下一步有什么打算？”熊振看向叶子和韦城。
“今天凌晨又死了一个。跟昨晚的情况完全一样，死者在接入元宇宙的时候发生了脑死亡。这事儿水落石出之前，我们有得忙了。”韦城说道。
“也是元翔镇的人吗？”熊振有点吃惊地问。
“不是。正因为不是，问题才比较严重。死者位置在k6城，用的是标准接口。”
“已经排除其他原因了吗？”熊振追问道。八壹中文網
韦城说道：“现在只知道死者没有健康隐患，其他的还不清楚。因为元翔镇的周正正案，我已经受邀加入了专项调查小组，冯老师也要跟我一起走。”
叶子紧接着说：“你们俩就先住在元翔吧，我刚才把武校的权限授权给志冰了。反正你去了别的地方也接不进去。”
熊振暂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去处，只能点头答应。
叶子又说：“对了，昨晚我联系了一下我哥冯子铭，他说锁死的问题明后天就能帮我解决掉，解决之前，动力外骨骼你就先别用了。你跟志冰先在附近玩儿几天，等我们回来。”
几人走后，熊振的心情十分低落，他不喜欢这种被动等待的感觉。
与熊振不同，志冰却显得意外的兴奋，她拉起熊振沿着大路向西走去，说要给熊振看点儿好东西。
跟着志冰一路走来，二人第二次来到了元翔镇派出所。在派出所小楼的侧面，停放着两辆轮胎宽大的黑色警用摩托车。志冰伸出食指碰了碰摩托车的仪表盘，两辆车静悄悄地发动了起来。
“小熊熊，你别看不起这辆车。这家伙可是有110马力输出的野兽，续航500公里。除了声音不够刺激，别的方面样样都好。”
志冰说完，已经从车把上摘下了头盔，跨坐在摩托车上。
“漂亮！咱们去哪儿？”看到摩托车，熊振有些低落的情绪也一扫而空。
“别问，跟着我就对了。”说话间，志冰已经放下了挡风面罩，轻拧油门飞驰而去。熊振微微一笑，立即催车追了上去。
沿着机场大道一路向西，十几分钟后就望见了元翔镇外围的工业区。
绕过工业区，一条只有单道的蜿蜒小路在工业区后面显露出来。
熊振接通头盔中的对讲问志冰：“你来过这里？”
“我没来过，但我知道这条公路通往哪里。”志冰回答。
“通往哪里？”熊振问道。
“你就不能自己猜猜？”
“我猜不到。”
“你不是说过要去落阳川放羊当农民吗？你怎么会不知道落阳川在哪儿？”
熊振语塞，他只是用虚拟旅行的方式去落阳川转过一圈，但他从来没想过，那个水草丰美的地方具体在地球的什么位置。
“速度快点儿别掉队，想什么呢熊熊？”志冰打断了熊振的思绪。
熊振连忙加速跟上，说道：“我从来不知道落阳川就在附近。”
“所以，人不能总活在虚拟世界里，更不能总惦记着你的虚拟办公室。”
“志冰姐教训得对。”熊振拧了一把油门，超过了志冰。
“言不由衷。”志冰笑着驱车紧追了上去。
两辆摩托车一前一后行驶在沙漠之中。很快，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开始在地平线上显现出来。如果从空中俯瞰，落阳川就像是一块无瑕的碧玉，镶嵌在无垠的金色沙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