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尔告诉蒋瑶的地址，是距离a大不远的一处中餐厅。
和姜海带她吃的“膳藏”不同，这家饭店看起来金碧辉煌，颇有一种中年企业家摆饭局的派头。
走廊间做装饰用的青花瓷瓶，墙壁上的华美挂毯，富丽堂皇的壁纸，无不透露出这家饭店的财大气粗。
走进包厢的时候，这种感觉更甚。
蒋瑶满头黑线，满心怀疑大学旁边怎么会有这样一家中餐厅。
桌子也是传统饭店用的圆桌，中间有一个透明的玻璃转台，眼熟的学长学姐已经围着坐好，有说有笑。
蒋瑶进门，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又简单介绍了一下齐时，才找了个空位坐好。
齐时和姜海在她身边，一左一右落了座。
姜海眼睛眨也不眨，死死盯着坐在对面的温尔。
温尔心虚地撇开了头。
不怪她嘛，她也要发展社群的！
他们a大留学生的准则第一条——团结一致，不能排外～
说是这么说，主要是那天和齐时堪堪见的一面，留给她的印象实在是颇深。
她隐隐觉得，如果把他叫过来的话，她就有好戏看了。
两个美男争抢小美女的戏码，想想都刺激！
但是，这是绝对不能告诉姜海的。
看着姜海那一脸怨气的模样，温尔强压着想要上扬的嘴角，憋笑憋的肚子疼。
菜一道一道被送上来，都是商业宴饮一样的大鱼大肉，精美中带着丝丝油腻。
蒋瑶嫌弃地皱了皱眉头，心下忍不住怀疑起温尔这群人选饭店的品味。
小时候，自己父母带着自己出去和人谈生意，去的总是这种饭店。
环境又嘈杂，菜又油腻地难以下咽，她去过几次之后，就变得抗拒起来。
后来父母也不再坚持，每次有这种场合，就把她往齐时家一丢，两人放放心心地去了。
她也乐得自在，齐母做饭好吃，还能有人陪她玩。
不过后来，父母生意渐渐做强做大之后，去这种场合的次数也少了。
想着，蒋瑶环顾了一圈，发现周围的人看见端上来的菜，面上是出奇一致的微妙。
温尔也察觉到了异常，委屈解释，“不是，我想让大家好好吃一顿嘛……”
“好不容易汇报周结束了，大鱼大肉招待一顿怎么啦！”
大家听见这话，都大声笑起来。
温尔看菜上的差不多了，趁着气氛又好，端起面前的酒杯来。
“那咱们也别客气了，直接开吃吧！大家汇报周都辛苦啦～”
“辛苦了！”“学姐辛苦啦～”
众人也纷纷举起酒杯，笑应。
好久没喝酒了，蒋瑶早就眼馋了好久，正准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却被人抢了去。
右边传来一声低喝。
“不许喝。”
蒋瑶诧异地看过去，对上齐时的幽微视线。
皱了皱眉，她伸手想抢，左手却被人直接塞了一杯。
姜海眼眸沉沉，暗含着一丝威赫，“你管这么宽？”
“你不管，也不要纵容她。”
“呵，纵容……”左边传来一声冷笑，“她想喝就喝，你算什么东西？”
蒋瑶：“……”
在她家闹就算了，现在周围坐的可都是学长学姐！
大庭广众之下，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身边两位身板一个比一个挺得笔直，摆好了不吵一架誓不罢休的架势。
蒋瑶满头黑线，干脆起身拿了瓶矿泉水。
“我喝水，喝水行了吧……”说着，当着两人的面干了半瓶。“水好喝，我想喝水。”
齐时见此满意地笑了笑，换了一杯橙汁递给蒋瑶。
姜海呆呆地看着被她撂在一边的酒杯。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听齐时的话。
所以，蒋瑶她到底为什么不能喝酒、不能喝饮料？
又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他低垂着头，眼底是掩不住的惘然。
温尔这边，把刚才三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身边的小姐妹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直呼刺激的同时，还在试图拱火。
“诶，齐时同学。”
小姐妹喊他。
齐时应声抬头，礼貌一笑，听学姐问道：“你不是交换生嘛，本来是在哪个学校，学什么专业的呀？”
“我是s大临床医学专业的。”
“哦哦，”小姐妹装模作样地点点头，看着姜海一脸郁色，又托着脸坏笑一声，继续发问，“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全场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诶？”“……那边说什么呢？”
以为是温尔的小姐妹对齐时有意思，一些人开始起哄。
“哦，陆琪～什么意思啊？”
陆琪不予理会，和温尔对视一眼，双双发出意味不明的笑。
“有的，”齐时沉思了一会儿，淡淡开口，“但是还在追。”
他面上颇为平静，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惊天话语。
陆琪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眨了眨眼，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是谁啊，是我们认识的人吗？”
“好看吗，很好奇呢？”
“很漂亮。”
蒋瑶顿时一阵心悸，浑身止不住地颤了一颤。
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她看见四周传来的探究眼神，缩了缩脖子，却听齐时轻声接上：
“那位，现在就坐在这里……”
话还没说完，却被一声“刺啦”的木头摩擦声打断。
左边的椅子猛地后退，蒋瑶惊诧抬头，却看见姜海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一向明媚的眼睛藏在刘海下，不待她看清神色，就夺门而出。
“姜海？！”
蒋瑶诧然惊呼，他猛地一僵，脚步却迈得更急。
顾不上那么多，她扯了椅子就跟出去，留下满座惊斥的哗然。
齐时呆呆看着蒋瑶的背影一闪而过，下意识也想追出去。
可腿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一步也迈不动。
蒋瑶，第一反应，选择了姜海。
甚至连犹豫都没有一下，见他情绪不对，就直直地跟了出去。
周围低低的议论声传进他的耳朵，他低垂着眼，不胜其苦。
终于轮到他自己，被她毫不留情地甩在身后，遭人议论、丢失颜面。
这种被自己最在意的人，毫不在乎地舍弃的感觉。
只有真正经历过，才会知道其中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