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秋在吕镇赶集弄回来块巨大的石头之事,在荒村一时传开,人们议论纷纷,不明所以者,莫不以少秋为愚,更有甚者,尚且以为少秋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在显摆自己的力大。而这对于一介书生来说,其耻辱何其大也。而在这天,黑匪也知道少秋从吕镇弄来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而此两百来斤的石头被少秋轻易扛到了自己的屋子,这让黑匪也颇为惊诧,不仅是黑匪,纵使是荒村的牛这时似乎也在心里默默盘算,今后遇上少秋这家伙,一定要小心一点。黑匪这天在自己的屋子里无聊,便想把自己的牛棚翻修一下,不然的话,一到了下雨天,牛不得安生,而自己心里也不会好过。而要翻修牛棚,那么得去弄些巨石做地基,不然的话,基础不牢,地动山摇。而黑匪自己又不屑于干这些粗重之活,而且自己也根本没有这么大的力气,正在自己伤透脑筋不知如何是好时,忽然想起了少秋,何不请他来为自己扛石头呢?一想到这,黑匪“耶”了一声,很为自己的脑瓜能想问题而感到自豪。不过,黑匪这计划一说出来,便受到自己婆娘的谩骂,如何可以这么作践一位读书人呢,当时就表示,如果黑匪这么做了,自己以后就与之离婚,不过黑匪是如何执拗之人,断不会把这些话放在心上,而自己请少秋扛石头的决定就这么定了。这天,又是个下雪天,外面真是天寒地冻,而这荒村一度断了人迹,而这时小河东去之声也不可闻见,只有风在不断地呼啸,似在吼吓着荒村的人们。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少秋不呆在自己的屋子,又复能去何处呢,而呆在这破败的屋子,又无人能够与之说上话,且只是读书吧。读了会儿书,再看自己这映在墙上的影子,已然是这般憔悴,纵使是自己不怜,而外面的风也是可怜自己的,这不,纷纷从外面扑进来,似乎想抚摸一下少秋的影子,这难道就是这风安慰人的方式吗?读了会儿书,少秋这时便拉开了屋门,在此大雪天,能欣赏一下这雪景也是相当好的,而这时的门外那株柚子树上的雪正簌簌落下,这声音在此时听来,也正是好听着呢。可是当少秋拉开屋门时,一时傻了眼,门外站着一人,此人不是别个,却正是黑匪,尚且不知他何以会来到此地,莫非又想作弄自己不成,可时至今日,少秋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人作弄呢?他似乎再也受不了别人的作弄了,而这时的风不断地呼啸,而这天空的一片片的云也变幻莫测,在这黑云之下,黑匪站着,而这嘴角尚且刁着一支烟。“去替我扛石头。”
黑匪说,脸上这时没有任何表情,而这口气也是以不容置疑的,双拳在握,似乎不答应 的话,便欲以乱拳打死。“这……我……”少秋不知如何回答,可是明知道这是不能去的,自己并不是替别人扛石头的人,而又不敢违了这黑匪的意。“你去不去?”
黑匪这时从背后抽出把刀来,这刀虽比不上长刀客的,却也并不短,要是捅了一刀,大概自己也是受不了的。“好说,好说。”
少秋只好来软的,不能与这黑匪拼硬的,不然的话,极有可能死在这儿的。于是,少秋跟着这黑匪,在这大雪天,沿着荒村古道不住地前行着,而这两边的大雪已然是尺多深了,双脚踩下去,要费好大的劲才能拔出来。而这黑匪这时却还要躺在一块木板上,而一根绳子系在这木板上,却不想走路,躺在这木板上了,而把绳子扔给了少秋,要少秋拉着自己前进。少秋这时也只能是白了一眼,却不敢让他看见,不然的话,那刀可不是吃素的。少秋只好在这大雪天拉着这黑匪,不断地往前走着,而这两脚有时陷在这雪泥之中,半天也拔不出来,这时真是弄得精疲力竭,却并不敢道 个“不”字。“我拉不动了。”
少秋这时放下了绳子,说什么也不拉了,纵使是打死自己,这时也不能这么拉下去了,再这么拉下去,自己还会有人吗?而这时黑匪却并不体恤,吼了一声,气浪把这雪冲飞了不少,而令这少秋这时也吓懵了,赶紧拉起这绳子 ,复朝前爬去。此时浑身上下已然是没有半点力气,不爬的话,断不能再拉的,届时少不了又会挨这黑匪的打。少秋只好站起来,复把这绳子绑在自己的身上,朝前拉去,而这时甚至想拉到悬崖边,干脆与这黑匪同归于尽算了,如此过日子,尚还有何意义呢?不过,少秋毕竟是一介书生,不敢有这个胆子,如果有这个胆子的话,黑匪也断不会找他了,黑匪之所以找他,也是看上了他的懦弱胆小。好不容易把这黑匪拉到了一座房子门前,这个房子便是这黑匪的,而在这时,黑匪婆娘从屋子里走出来了,一看到这少秋,不知为何脸上挂上了笑容,而这少秋根本就不敢看,甚至也不敢呆在其屋子门前。而这时黑匪下了这板车,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刁着烟,也不与这少秋说一声话,直接进了自己的屋子,不久又走出来了,手里也拿了一个箩筐,与少秋自己的箩筐差不了多少。“拿着!”
黑匪丢下这话,便与这少秋沿着荒村古道不断地走去,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到了一座石山脚下。这些石山曾被石匠开采过,而尚留有大块大块的石头,如果把这些石头运到自己的屋子用来造一座牛棚的话,应该是相当不错的。天空仍在不断地下雪,雪花落下,一时光了叶子的树杈上,还有一些冬庄稼的叶子上,满是积雪。而在这天地间,狂风尚且在不断地吼叫,一些小块石头被吹起,在天空不断地飞舞后又落下来,有不少这时就砸在少秋的头上,而这头上的血这时不断地流下来了,一时颇为狼藉。而这黑匪也并不管这些,却把这些巨大的石头一股脑儿往这箩筐里装,装满了之后,便要这少秋背上了,往自己的屋子里拉。而这少秋初时颇为不肯,这些石头也太大了吧,这要是背在身上,不要说这么大的雪,纵使是晴天万里无云,也是无法背起来的。不过这少秋这时想起了这黑匪的刀,要是不去背这石头的话,这一刀捅下来,不要说没药,纵使是身上有药,也断不能活下去。没办法,少秋只好背上这石头,往前不住地走着,而这两腿这时似乎有上千斤重,每挪动一步皆相当困难,更何况这黑匪有时还要坐上来搭“车”。其困难之程度可想而知。少秋本来是一介书生,这时背着这石头在这荒村古道上不断地前行,而到了有人之时,黑匪每每要搭上来,显摆自己之有钱有势,而看到的人们,这时并不为少秋说话,却纷纷为黑匪竖起了大拇指,而在看这少秋时,眼光却甚是不屑。少秋无奈,自己一介书生,打又打不过这人,沦落如此,奈何!就这样拉到一半的时候,少秋实在是拉不动了,这时便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这时能轻松地坐在这雪地上,纵使是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也觉得相当幸福。“不行,这再也不能拉了,这样拉下去的话,自己会没命的。”
少秋这么看着自己的手说,这手这时也不住地开始流血,而这些血,对于黑匪来说,似乎并不重要,他的目的就是赶快把这些石头拉进自己的屋子。少秋这时放下了这块巨大的石头,没命地往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