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梧傻愣愣地点了点头，“甚好，你们······就按照流程来吧。”
两位女子对视了一眼，捂嘴偷笑，今日这位客人可真是特别。
芊荷找了个位置坐下，纤手轻轻一拨，“奴家就给客人弹一曲春江花月夜吧，这是奴家的拿手曲子。”
云姝梧正色，点了点头。
芊荷盘坐在地上，一头如瀑的青丝散发出别样的风情，纤指划过琴弦，美妙的声音顿时从指尖倾泻而出，如同林间清泉潺潺流通。
云姝梧听得微微眯了眯眼，不愧是风月楼的头牌之一，果真不简单，这一手古琴弹得可谓是大师水准了。
此时玲珑也没有闲着，她抬手给云姝梧和青萝斟了一小杯清酒，轻声说着话，语调轻缓，并不会打扰到听琴。
“此酒名叫‘芸香’酒香清淡，而且不会辣口，很适合女子品用，奴家也很是爱喝。”
她的眉梢含着笑意，看着云姝梧。
云姝梧被她看得小脸一红，这位名叫玲珑的女子的笑容实在是如同带了钩子一般，虽然她的姿色不算倾国倾城，但是笑起来却十足地勾魂摄魄。
她干巴巴地说道：“那你也陪我们喝上几杯吧，饿了就吃点东西。”
玲珑好似察觉到她有几分紧张，嬉笑道：“谢客人的赏，奴家就陪客人喝上几杯。”
三人抬手轻轻碰杯，芊荷抬头无奈一笑，玲珑总是喜欢向客人讨酒，也是这位客人脾气好。
她们身为清倌，也是需要不停地陪客人饮酒作乐的，其他客人或多或少都会占她们些便宜。可能是因为都是女子，今日伺候的这位客人让她们感觉分外地轻松。
她抬手换了一个轻缓的曲子。
云姝梧和玲珑聊了一会儿，感觉到这个女子十分地健谈，而且不会让人感觉到尴尬，刚才还有些局促，如今已经慢慢放松了。
“玲珑姐姐，你们平时就是陪客人喝酒聊天还有弹琴唱曲的吗？可觉得轻松？”
玲珑皱眉想了想，摇摇头叹道：“哪能天天遇到像客人这样的可人儿啊，我们遇到的客人都不怎么好伺候，而且想强迫我们卖身的人也不少。”
芊荷手下动作一顿，琴声微变，轻轻斥道：“玲珑！怎给客人说这些。”
云姝梧摆了摆手，“没事，你们就当我们是友人，无需太讲这些规矩。”
芊荷紧张的情绪一缓，也不再说什么了，低头继续弹琴。
玲珑笑盈盈地朝云姝梧的位置挪了挪，给她看了一下自己手臂内侧上青紫的伤痕。
云姝梧一愣，刚才没有注意到，如今这么一看，在她白嫩的皮肤上有许多触目惊心的伤口。
玲珑的语气中甚至有些撒娇的意味，“客人刚才说把我们当友人，那我就信了。这些伤都是那些客人留下的，他们虽不能对我们做些什么，却是经常动手动脚，我们也没法躲，只能笑着受了，若是惹了客人不高兴，怕是会有更重的责罚等着我们。”
她的语气有些麻木，已经说不出来对此事的伤心，在这里已经待上许久了，早已没有刚来时的绝望和痛苦。
云姝梧手轻轻一颤，她们都是些弱女子，虽是清倌却也在受着这些磋磨。
“我的腿上的伤痕有许多，也就不露出来吓到客人了······其实我还好，我比较会和客人聊天，哄得他们开心了，只是摸一摸，不会对我做什么。但是芊荷姐姐的性子柔弱，那些客人就更变本加厉了。”
芊荷垂眸，没有发表看法，在她看来，云姝梧现在对她们态度再好也只能听一听，当个乐子，并不会帮到她们。
多半是一位来看稀奇的官家小姐。
云姝梧抿了抿唇，“原来如此······你们为何会来到风月楼呢？”
玲珑愣了愣，这样的问题还从未有人关心过，她想了想，说道：“我和芊荷都是在十二岁的时候就被家人卖到了风月楼，那时什么都不会，妈妈就让人教我们弹琴唱曲，因为我和芊荷有张好脸······”八壹中文網
说到这里，玲珑不好意思地一笑，“如今看来不过井底之蛙了，今日见到才得知原来世上还有像客人一样貌美的女子······我们在风月楼从未出去过，只要偷跑出去一次，就会被打得半死。”
云姝梧皱着眉，这就是身不由己吧。
她接着说道：“因为和我芊荷算是进来的那一批人里面生得最好的，妈妈就培养我们做清倌，如今已经六个······快七个年头了，但是这清倌也做不了多久了，可能过段时间，就需要接客了。”
玲珑自嘲地笑了笑：“听说我和芊荷值不少银子，已经被些客人给看上了，过段时间就会被拍卖出去。”
云姝梧从未接触过这些，听得直皱眉，心里对二人很是同情，突然福至心灵，有了一个想法。
青萝脸上也是一脸同情，这两个姐姐好可怜。
玲珑看着她皱起了眉，以为她是觉得厌恶，有些难堪地说道：“瞧奴家这嘴，芊荷弹这么久想必客人也听腻了，奴家给客人唱一曲吧。”
云姝梧知道她是误会了，也不急着解释。
芊荷坐到了一旁，玲珑抱起琵琶，玉手纤长，轻轻一拨，弦冷铮铮，如同珠落玉盘。她的歌声柔而婉转，宛如黄莺啼鸣，尤抱琵琶半遮面，低眉浅笑。
刚才的谈话触及了她的伤心事，歌声凄凉，泪珠盈睫。
青萝的眼睛都红了，如同一只小兔子一般。
云姝梧默然不语，芊荷抬眼看到青萝欲哭的模样，清冷的脸上扬起一抹没有情绪却十分好看的笑容，“客人见谅，玲珑她有些情绪失控了，望客人恕罪，结束后我们自会去认罚。”
一曲结束，云姝梧抬手阻止，“不必了，你歇一会儿吧。”
玲珑以为她生气了，有些无措地看着芊荷，芊荷起身，对着云姝梧行了一礼，“玲珑她不懂事，我们扰了客人的兴致，现在就去叫妈妈换两个人过来。”
眼看着两人想走，云姝梧急忙阻止，“等等，两位姐姐可否坐下听我一言？”
两人愣了一下，听话地坐了下来，客人的要求，怎敢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