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的神色一动，这就是他最苦恼的地方，这个条件太过诱人了。
周泉看他意动，劝说道：“属下倒是觉得幽王并不会卸磨杀驴，您作为最大的功臣，他怎敢对你下手，难道不怕寒了其他人的心？若成功了，那就是造反得来的皇位，刚开始他低调还来不及呢。”
沈毅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不过还是犹豫道：“你都说刚开始了，那他以后若是变卦该当如何？”
周泉一笑，“老爷您可不是个会坐以待毙的人，您不是让小姐在宫中准备好了吗？”
他的声音低了几度，“等小姐那边成功了，我们就能瞒天过海，让少爷的骨肉摇身一变，就说是小姐所出，我们有了皇嗣，就相当于有了个底牌。若是幽王以后变卦，我们便效仿他……”
沈毅抚掌大笑，“好！果真是个好法子，到时候也可以为我的孙儿好好谋划，不失为一个良计了！”
周泉微微躬身，不卑不亢地说道：“老爷，不过，若是能让小姐真的怀上皇嗣，那是最好的了。”
沈毅品了口茶，摇摇头说道；“那位南疆国师的脾气古怪，只借给了我那只紫蝶，我还得须天天如此供祖宗一般供着。没有万无一失的药，那我就不会用，就怕皇上回过神来针对我，而且……”
他笑了笑，“那只紫蝶蛊的作用可大了，说不定能让梦绾坐上她梦寐以求的皇后之位。那我们沈家也算是出过皇后的家族了，等戚北麟登上皇位，我们也不亏。”
周泉早就知道沈毅在与南疆之人联系，他一直对所谓的南疆蛊术半信半疑，闻言好奇问道：“那只紫蝶蛊有如此神奇的作用？”
“它能让中蛊人爱上第一眼看到的人，皇上中过醉朦胧，会更为严重。”
……
最近的薛太后很不对劲，戚南煜看着桌案上的汤沉默了一下。
“太后娘娘保重贵体，若是无事可以去御花园赏花喝茶，不必如此费心。”
这几日薛太后经常送来一些吃食，对待戚南煜的态度又格外柔和。
事出反常必有妖。
前几日薛太后放下再与他聊了几句便走了，今日却一直坐着并不想走。
薛太后送的吃食，戚南煜一口都没有尝过，就算是没有什么蹊跷，戚南煜也并不想尝她做的东西，等她一走便叫宫人拿去处理了。
戚南煜批完奏折，一抬头发现她还在，便皱眉问道：“太后娘娘还有何事？”
薛太后勉强笑了笑说道：“这段时间……哀家在慈宁宫中想了许多。”
戚南煜听到她这个开头便知道她想说些什么了，放下手中的毛笔，捏了捏眉心。
薛太后看他有些疲惫，忙说道：“不如你先把汤喝了？安神补身子的。”
戚南煜摆了摆手，“太后娘娘请说。”
薛太后落寞地坐了回去，苦笑一声道：“自从你过继到哀家身边，从未叫过我一声母妃，虽然知道这是奢望，但是哀家一直将你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看待。”
戚南煜垂眸掩盖住眼下的嘲讽，说道：“既然知道这是奢望，那就别再提了，朕只有昭德皇后一位娘。”
薛太后的脸色一僵，不料他如此让人难堪，顿时不安地看了一眼站在戚南煜身后的李竹。
“煜儿，哀家有事与你说，你不如让其他人都先退下？”
李竹迟疑地看了薛太后一眼，刚想说什么，便见戚南煜抬手轻轻一挥，“你们先退下吧。”他倒要看看薛太后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是。”
等殿内没有了其他人，薛太后皱眉喝了一口茶润嗓子。
放下茶杯，叹道：“哀家当年做了一些错事，其一就是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被奸人所害，偶尔神志不清，甚至到现在都还有一些后遗症。”
戚南煜的目光看着桌上的物件，听到她这话也只眨了眨眼，并没有什么反应。
薛太后见他没有反应，更是忐忑不安，难不成他知道是自己算计的他？不对，就算猜到也不会有证据的，只要没有证据，自己就能摘身出来。
“其二就是，当年因先皇冷落，哀家……苛待了你。”
“苛待？”戚南煜反问，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太后娘娘这话说得未必太重了。”
当年她是怎么对戚南煜的，薛太后自己心里有数，她低了低头，一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戚南煜看她半天不吭声，冷声道：“太后娘娘若是没有其它事，便先回去歇着吧。”
没有旁人在，戚南煜是装都不想与她装了，直接下了逐客令。
薛太后站起身来，眸光微微闪烁，说道：“哀家不求你原谅，看你每日处理政事太过辛苦，趁着汤还没有彻底凉先喝了吧。”
戚南煜顿时有些怀疑这汤里是否有什么猫腻了，当年给我下了醉朦胧，如今又有什么新的花样了吗？
他皱眉拒绝，但是薛太后已经站起身来，端起汤走到他身边，目光恳切，“煜儿，这是哀家亲手熬的，对你身体也有好处。”
她的手拿着勺子搅拌了一下，笑道：“这汤还是热乎的，你若是不放心，哀家用银针先帮你试试。”
说罢，不等戚南煜开口，便拿起一根银簪子准备帮他试毒。
戚南煜有些不耐烦了，“朕说了不用，太后娘娘放这里就好。”
话音刚落，只见薛太后手一个不稳，小碗顿时被打翻，汤一大半撒在了戚南煜的身上。
薛太后大惊失色，连忙用手帕帮他擦拭，“煜儿，对不住，哀家刚才手滑没有拿好，你没烫到吧？”
“御医，快让他们找御医来！”
守在门口的李竹听到殿内的动静，立马慌了神，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陛下您怎么了？”
周围乱糟糟的，戚南煜不耐烦地挥开薛太后的手，便感觉手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了一下。
翻手一看，手背上被划了一道伤口还渗了血。
薛太后吓得面无人色，六神无主地用帕子帮他擦拭掉渗出来的血珠。
“煜儿……”
“行了！太后娘娘，您先回慈宁宫让朕一个人静一静可好？”
薛太后讪讪收回了手，“好，那哀家就先走了。”
李竹看着薛太后落寞的背影有些拿不定主意，待薛太后走后，他才看向脸色不善的戚南煜，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发生什么了？可需要传御医？”
戚南煜目光晦暗不明地看向一旁只有碗底剩了一点汤的白瓷碗，冷声道：“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