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造，什么深造？”
夏秋的眼里写满了茫然，甚至还有一丝莫名其妙。
这个怪老头看她的眼神，总感觉有点色眯眯的……
陈泽听了这话眼睛倒是一瞪，生怕夏秋不懂事说出一个“不”字。
他现在对夏秋的性格可是很了解了。
他相信，夏秋这种怕麻烦的咸鱼肯定会毫不犹豫拒绝杨老的邀请。
所以他连忙卡在夏秋说话之前，抢先说道：“谢谢杨老，我替她答应了！”
杨乐斜眼看着陈泽：“你是她什么人呀？是她男朋友嘛？”
陈泽愣了一下，缓缓摇头，完全没发现在他身后的夏秋俏脸微红，默默点了点小脑袋。
杨乐忍不住笑了：“你们俩啊……做男人居然这么没担当，还是这个女娃更有勇气……是不是怕我训诫你啊？
我也不是什么迂腐的人，我出生的时候都还没有一夫一妻制呢！12岁就能成亲了！”
旁边的张广厚嘲笑道：“你也知道是你出生的时候，现在时代早就变了！离婚都有30天的冷静期，你以为还是七八十年前呢？”
杨乐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地走在前面，绕过水池，绕过石桌，领着这一群人到了一道狭窄的木质楼梯前。
周向宇连忙上前搀扶他，杨乐手一甩：“我才81，我还能自己上楼梯！”
说着就自己抓着墙边的扶手，脚步矫健，噔噔噔上了二楼。
周向宇扭头看见满脸震惊的陈泽，颇为无奈地笑了笑：“杨老就是这种性子，人越老越像小孩。”
张广厚不乐意了：“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老杨还比我小两岁呢，要说老，我比他更老，我怎么还是这么成熟稳重？”
说着，他也学着杨乐的动作，一只手抓着扶梯，慢悠悠地往上走。
陈泽是完全没想到，这位17岁进燕大，23岁拜入熊庆来教授门下，成为华罗庚的同门师弟，70年代在函数论领域取得国际的突破，为华国数学发展做出杰出贡献的杨老，日常生活中居然是这么个性子。
还挺可爱的……
至于张广厚张老，也是20来岁的时候，和杨老一起研究全纯与亚纯函数族，首次发现函数值分布论中的两个主要概念“亏值”和“奇异方向”之间的具体联系，被数学界定名为张杨定理。
居然也是个老小孩的脾性……
陈泽觉得今天这趟旅程，突然就变得有趣起来。
刚才还以为这个地方是给胡老师准备的大坑，没想到居然是如此大的一个惊喜。
陈泽上楼的时候，还对方老师竖起了大拇指：“干得漂亮！”
方毅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突然就得到了陈泽的认可……
二楼的视野比一楼要开阔许多，走过的时候，木地板吱呀作响，边上的扶手风吹日晒褪了色，上了年代的梁柱上朱漆斑驳，尽显年代感，但配合幽静的环境，却更让人心旷神怡。
一行人穿过廊道，进入门厅，布局有点像是会议室，但格调依旧是老式的，中式家具遍布屋子，看得出来，管理这个办事处的人一定十分老牌、恋旧。
等陈泽他们都落座以后，周向宇看了眼杨老，然后向陈泽解释这个地方的渊源。
“这里其实是杨老隐居的地方，你也知道，杨老为数学事业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荣誉等身，哪怕是到了现在，依然有源源不断的人会找杨老请教问题，希望得到他老人家的指点。
“你自己也写过论文，你知道一个准确的研究方向有多重要，哪怕只是杨老一鳞半爪的指点，也能在研究中少走许多弯路，节约时间。”
“人多了以后，杨老不厌其烦，又不愿意回老家，于是我们几个就在星城这边倒腾了这么个地方，闹中取静，让杨老能够安安心心研究他的课题。”
“后来陆陆续续也有人找过来，我一琢磨，觉得也确实需要一些生气，杨老自己也表示要多和年轻人接触，所以从前年开始，每年的cmo，我都会邀请一些有天分的学生和他们的竞赛教练过来，也算是提前认识认识。”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你们来得算是有点晚了，不过还是赶上了晚上的欢迎会。”
“欢迎会？”
陈泽疑惑。
明天cmo官方不是有个开幕式吗，为什么这边还要特意搞个欢迎会？
周向宇笑了笑，没有过多解释，转而介绍起了其他人。
“这位是长郡的都教练，非常厉害，这么多年带出了几十个国金，数竞算是给他玩明白了。”
都航自矜地点点头，客气说道：“周所抬举了。”
“这位是人大附的张教练，只要参加过竞赛的学生，就没有没做过他出的题的。”
张远昇笑了起来：“都是些入门的简单题，没什么好说的。”
“这是魔都中学的李教练……这是衡水的潘教练……这是成七的山教练……”
周向宇帮着介绍了一圈，最后看着方毅，笑道：“这位新来的，就是麓海三中的胡教练了，相信了解过西江省数竞的朋友都清楚，胡教练虽然这几年在竞赛圈声名不显，但早些年可是赫赫有名啊！”
“现在胡教练一回来就带给大家这么大的惊喜，又是能考满分的夏秋，又是出论文的陈泽，可想而知胡教练本身的数学水平有多高！”
方毅的瞳孔都缩起来了，这特么不对啊！
我是一个化学老师！
我当初对着门捷列夫的雕像发过誓的！
要将自己贫瘠的一生奉献给化学事业，为化学崛起而读书！
我怎么就混到一群数学老师中间来了？
“——让我们欢迎胡教练给大家讲讲教学心得吧！”
周向宇率先鼓起了掌。
方毅感觉到一双双好奇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到自己身上，他急得都快冒汗了！
要是现在说自己不姓胡，不是什么胡老师，他们认错人了，应该，可能，大概，也许……
不会挨打吧？
哎，这算什么事啊！
方毅苦叹一声，站起身来，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突然灵光一闪，有了！
“其实教学心得这方面，说再多都是空的，数学不是靠文字、靠语言发展起来的，而是实实在在地解决问题。我的全部经验和心得都教给他们两个了，可以说，他们就是我最大的教学心得。”
“不如这样，你们随便出几道题，也算是对我的教学成果的一种检验。”
陈泽：“？？？”
夏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