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示过自己的动手能力后,陈泽很快便融入了这个实验室。
接下来几天,陈泽一直在不同的项目组打杂,帮着制备溶液,分离组织、测定基因序列、构建基因的翘除和过表达……工作十分地充实。
连带着作息也和这群人同步起来,早上8点到实验室,晚上10点走,忙得连和夏秋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再一打听他们的工资,陈泽都忍不住同情他们。
“生产队的驴晚上还睡觉呢,你们这整天8107,搞发酵、微生物甚至还要睡在实验室里,一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再说你们一年忙到头挣的还不如明星拍一集电视剧多。”
梁园听到就落泪了:“生物科学,狗都不学……我也想当明星,但没人找我啊。”
陈泽恰到好处的笑了笑,给梁园看了看他社交软件上那些求他拍电影拍剧上综艺的私信。
梁园当时没说什么,后来听说陈泽从未解剖过生物,怕陈泽不适应,特别好心地带着他先后解剖了蚯蚓、沙蚕、鳌虾、鲫鱼、牛蛙、蟾蜍、大小鼠鼠、小白兔、蛔虫等多种生物,惹得陈泽吐了好几次,这才满意。
虽然已经工作了一段时间,但陈泽总觉得,自己好像接触的都是零散的、片面的、切分的实验内容,并没有涉及到更为机密的项目。
而且实验室内的这群大佬也并非长期待在这里,他们总会有个把人消失个半天一天的,囿于保密原则,陈泽也不好发问。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陈泽在帮熊藁现杀一只蛇雕时,陈川走了进来。
他先是视察了一番众人的工作情况,不置可否。
然后走到了陈泽后面,看他将蛇雕的腿部用绳扎紧,拔去一侧腋窝羽毛,待看见明显的静脉后,用75%浓度的酒精棉球进行消毒,接着用左手食指和拇指按压静脉向心端,使蛇雕的血管扩张。
接着,陈泽用右手持着注射器,针尖斜面向上沿离心方向平行刺入翅静脉,慢慢注入空气,注射完毕后平行退出血管,再用干棉球缓缓止血。
没过多久,这只蛇雕便因气体栓塞,血液流通不畅,在安详中为实验献身。
陈川默默看他做完这些,才开口道:“你跟我出去一下。”
“啊?可是我这才刚开始,还没剖呢……”
陈泽摸着手里那具还有温度的雕老师,有些不舍。
“……”
陈川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揍他的冲动,静静说道:
“我会让梁园剖的。”
陈泽慌忙道:“那不行,梁师兄的人品我信不过……熊哥说了这个蛇雕做完实验是可以给大家加餐的,我怕梁师兄偷偷藏个腿啊翅膀啊什么的……”
梁园怒目而视:“在你眼里我居然是这样的人吗!我顶多留块胸肉!”
熊藁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了看梁园,对陈泽说道:“你去吧,我来盯着他,他要是敢偷工减料,少的地方就让他自己补。”
“……”
梁园不忿:“明明之前我是实验室群宠的,熊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爱难道真的会消失吗?!”
尹师兄一本正经地说道:“爱不会消失,只会转移,所以现在转移到小师弟身上了……你赶紧剖,高压锅我等会儿还要用!”
“……”
梁园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准备先将蛇雕的羽毛尽数拔去。
陈泽连忙让开,贴心叮嘱:“梁师兄,记得切口切好看点,后面切块方便,多余的脂肪要去掉,我不喜欢吃肥肉。”
“你赶紧走!”
原本觉得来了个新鲜可爱的小师弟,梁园还挺高兴的,终于有可欺负的对象了。
结果没想到,受欺负的还是他。
老天到底要给他怎样的结局,才配得上这一生的颠沛流离?
这些心理活动陈泽是不知道的,他跟着陈川出了实验室。
陈川带着他进了电梯,刷卡后,连着按了两个楼层数,接着他的身体忽然失重,电梯居然向下走了。
这还是陈泽来实习之后,第一次坐电梯往下。
下面会是什么呢?
陈川看见陈泽好奇的样子,忍不住解释道:“接下来去的地方,你不用多说话,照着他们的指示做就行了。”
“应该没问题的。”
陈泽耳朵一动,捕捉到了关键词。
应该?
也就是说,在陈川看来,现在带他去的地方,是有一定概率会发生意外情况的。
那为什么还要带他去?
说好的虎毒不食子呢?!
失重的感觉渐渐消失,电梯还在下降,大约过了2分钟,电梯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
陈川出了电梯,照旧走在陈泽前面,给他引路。
这里给陈泽的感觉和上面截然不同。
上面的实验室虽然人不多,但大家说说笑笑,插科打诨,氛围很是热闹。
走在下面的通道里,虽然灯光明亮,但两侧的实验室大门都是紧闭的,墙上窗户开得极高,唯一能看到内部的只有门上的透气窗,这会儿也都关上了,磨砂过的玻璃什么都看不清楚。
四周也静悄悄的,除了他和陈川的脚步声外,一片死寂。
不知道这里是地下多少米,只感觉空气稀薄到几乎凝固,气氛已然开始紧张起来。
跟着陈川在地下走了几分钟,七拐八拐的,这才到了一间实验室门口。
陈川按亮了门边上的呼叫系统,在按键上按了三十多下,再刷了一次他的身份卡,这才传来“滴——滴——”的通话声,上方的摄像头也亮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呼叫系统里传来一声:“进来。”
这间实验室才传来“咔哒”的解锁声,陈川回头看了眼陈泽,示意他跟上自己,接着便率先推门进去。
陈泽紧跟在后面,进去之后,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一下。
这间实验室和上面的实验室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偌大的实验室被一道玻璃隔开,这半边堆满了各种看上去像是医疗仪器的设备,心电图机、核磁共振仪、智能采血机等等……
而让陈泽震惊的,是玻璃对面,另外半边的景象。
一具浑身贴着电极片、脑部和脊椎各插着小臂粗细的管子的躯体,正立在淡青色的溶液里悬浮。
这具躯体皮肤苍白,没有半点血色,双眼紧闭,却依然给人惊艳震撼的美丽冲击,湖蓝色的麻花辫长至脚后跟,身躯纤细高挑,肌肤细腻得犹如最精致的瓷器,曲线婀娜动人。
明明看上去没有半点生命体征,但陈泽却感觉那双紧闭的眼,好像正在微微颤动。
更要命的是。
他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