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6？”
方毅听着身后传来的粗壮嗓音，尤其是语气中略带的一丝不满，感觉脖子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用回头，他都能想象到此时身后那张布满狠厉的脸上，肯定是眉头紧锁，双目赤红，咬牙切齿。
……可是话说回来，都736分了，您老还有什么不满的啊？
满分也就750啊！！
但这种话方毅只敢在心里想想，半句都不敢说出口。
因为他知道身后那人到底有多凶残……
那人可是视看守所如无物、十几天里进进出出了三四次的猛人啊！
有哪个正经的67岁的老年人会因为飙车被抓进看守所？
好像也有……但人家飙的是其他的车啊！
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一大早被他抓来查成绩。
“下一个呢？”那凶人问道。
方毅拖动鼠标往下滑，屏幕上出现下一个分数。
“还是736？”
身后的声音一下子又扬了起来。
这一回听不出喜怒，反而更让方毅的心悬了起来，七上八下的。
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啊！
满意还好说……不满意的话，这位大佬该不会想现杀点什么泄泄愤吧？
想到这一点后，方毅的脑洞不可遏制地伸展开来。
卧槽！
该不会这老头前几天一直进进出出，是为了踩点吧？
提前熟悉以后的居住环境，做好相应的准备，度过一个美好的晚年监狱生活？
办公室里足足有3秒钟的静谧时间，然后，方毅听到身后传来重重的声音。
“好啊，很好啊。”
方毅：！！！
反话，一定是反话！
方毅自认为是懂这个暴徒的。
哪怕他进麓中的时候，秦校长已经退居二线，成为图书馆里的一尊吉祥物，整天乐呵呵地捧书品读钻研，鬓边的白发还为他增添了一抹慈祥……
——但方毅知道，秦校长和“慈祥”“和蔼”这样的词，完全是两个极端啊！
秦校长虽然人不在江湖，江湖却处处有他的传说。
传闻曾有一个体育老师，因为走进图书馆的时候脚步声大了点，惊扰到了正在看书的秦校长，当即被抓到操场跑了个半马，第二天是坐轮椅来上课的。
更传说有个数学老师，就因为上课的时候说像秦校长这样的莽夫就是因为不懂数学才沦落成图书馆管理员，后面就失踪了，至今尸体都还没找到。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呐！
方毅觉得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了。
就算要死，他也要给自己争取格式化手机、删除浏览器记录的时间！！
“校长，他们可能也不是故意的，要不我给陈泽和夏秋打个电话？让他们亲自过来给您解释一下？”
方毅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解释的，都考736分了，还解释什么？
放在别的学校，校长估计都得给这对神雕侠侣磕一个。
说到神雕侠侣，方毅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妈的，上次送这两人去星城参加数竞初赛，他好像当过一次雕来着！
“不用了，我自己来。”
秦守义当即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异常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八声才有人接，接通的瞬间，方毅看着秦老校长瞬间变了一副脸。
“早啊，胡主任。”
电话那头，胡剑波先深吸了一口气，迟迟没有说话。
他为什么迟疑那么久才接这个电话……
就是因为太熟悉这货的尿性了啊！！
出分日一大早就给他打电话，还能是什么事？
但很快，胡剑波就听到秦守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哎！！”
“诶？”
胡剑波奇怪道：“你咋了，一来就叹气，这不是你的风格啊……又尿分叉了？”
秦守义差点没崩住破口大骂，你特么才尿分叉呢，老子67岁了照样每天早上虎虎生风。
秦守义又叹一口气，这才说道：“陈泽和夏秋参加这次高考了你知道吧？”
“知道啊，这个月你已经说了8次了！”
“……他们，他们，哎！”
这副欲言又止的态度终于引起了胡剑波的好奇：“他们怎么了？你怎么说话和尿尿似的尽说一半呢？”
“……”
听着电话四那头的沉默，胡剑波眼珠一转，闪过一个猜想：“该不会夏秋和陈泽都没考好吧？不可能啊！”
“是啊！”
秦守义重重叹气：“这俩小兔崽子，也太气人了。”
“居然才考了736分，离满分还差14分，真是白费了我平时的谆谆教导。”
胡剑波：“？”
他听清了秦守义说的那个数，但秦守义愤愤不平的语气让他有点怀疑自己：“多少？你再说一遍。”
“你非要再羞辱我一次是吧？”秦大爷生气了，“七百三十六！”
“再见！”
胡剑波很果断地挂断了电话，完全不给秦守义再次开口的机会，什么人啊这是，故意在这儿气人呢。
冷静几秒钟后，胡剑波想起来一件事，又打了过去：“两个人你怎么就报一个分呢？是谁考了736？夏秋还是陈泽？”
秦守义叹了口气：“这俩人分都一样，真是不争气……”
嘟嘟嘟嘟。
方毅趁这个时间也写好了遗书，该删的浏览记录都删了，回收站也清空了，这时候昂首挺胸，一副引颈就戮慷慨就义的样子：“校长，接下来做什么？”
秦大爷奇怪地看他一眼：“接下来发喜报啊，老子这儿出了两个七百分的不发喜报，等着三中发吗？”
“哦哦哦，”方毅松了口气，但又立刻想到一件事：“可是今年上面发了通知来着，严禁宣传炒作“高考状元”“高考喜报”等行为……”
秦大爷愣了：“特么还有这事儿？”
方毅人都傻了：“你是校长你不知道？”
秦大爷尴尬一笑：“我这半年不是比较忙嘛，沉醉在知识的海洋……啥时候发的这傻逼通知啊。”
方毅也不是坐办公室的，正式的文件手里也没有，干脆直接在网上搜了相关的报道，放给秦守义看。
等他看完后，方毅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秦大爷呵呵一笑：“无所谓，我会出手。”
……
胡剑波在这段时间里先去三中的教研组群里打听了一下情况，看到统计出来的数据后松了一大口气。
虽然最高分并没有736这么高，但胜在高分数量多，理科第一名是691分，文科第一是674分，不出意外的话，文科状元肯定是落在三中了。
上线情况也很感人，600分以上的有121个，一本上线636人，上线率超过50%，本科上线1021人，超过90%。
就这成绩，秦喷子拿头来和三中比。
胡剑波冷笑，也就是今年不让发喜报了，往年能发的时候，回回都是麓中垫底，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好意思统计的。
胡剑波这样想着，随手打开了朋友圈，清空一下红点。
像他这样已经退休了的老年人，平时除了带孩子也没别的消遣活动，刷刷朋友圈，看看亲朋好友的动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结果就看见秦守义那崽种发了一条奇奇怪怪的朋友圈：
“今年学校的芒果树收成特别好，据不完全统计，一批成熟的芒果共有1179个，其中重600克以上的芒果有100多个，特别惊喜的是，高三应届班的学生陈泽和夏秋同学各摘到一只净重736克（称重时不带叶）的芒果，是今年麓海市区水果市场的果王，目前京城两大水果商已经闻讯前来抢购。正所谓：麓中土肥好育果……”
胡剑波：“？？？”
还特么能这样？
秦守义那家伙，好像在尝试一种很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