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月楼门口。 李馗回头望了眼,不由感慨:“袁彬,真是个人才。”
可谓爱才之心大起! 你道为何? 李馗现在已然摸清楚裴鸣的性格,特意借此机会支开他,想让袁彬去套裴鸣的底细。 想不到话一出口,袁彬就立即明白他的言外之意,这不是人才,是什么? ‘离开时,一定要写封推荐信给他,这么有前途的年轻人不加入阴司可惜了。’ 想着,李馗噙着笑意,迈步离去。 ‘袁彬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感激我?’ 少顷,走出小巷。 眼前映入市井喧哗、灯火通明,全副武装的兵卒来回巡视。 李馗微微一笑,混入人流当中,不见踪影。 …… …… 街巷里。 李馗抽着烟,走向挽心的住所。 附近大多是高宅大院,因此少了市井喧闹,多了几分难言的寂静。 偶尔能听见孩童的啼哭。 倏然。 “救命,救命!”
戛然而止的呼喊。 “呼。”
李馗停下脚步,偏头看向另一条小巷里,两条细长的白龙从鼻腔跃出。 …… 痛呼声响起,一袋药包摔在墙角。 娇弱的身影狠狠栽倒在地,却是第一时间蹬腿拉开距离,连忙爬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
颤抖的女声。 “我想干什么?”
喝醉的壮汉满脸戏谑,“你说我想干嘛?”
夜空洒下几分月华,显出一张梨花带雨的绝美容颜,着一身白裙,映入壮汉眼中,心头欲火愈发炽盛,不由发出怪笑。 “嗒。”
女子后背贴在墙壁上,已然退至小巷尽头,双手胡乱在身后摸索。 “我知道你,你就是那春月楼的姑娘嘛。”
壮汉步步紧逼。 “又不是没做过,怕什么?”
他阴笑道:“放心好了,大爷今天在赌档赢了不少钱,把爷伺候得舒舒服服,一分都不会少给你。 “你就……过来吧。”
蓦地,尖锐的石块刺向眼球,壮汉反应倒不慢,后退一步,大手猛然抓住女子手腕。 “放开我。”
女子费劲全身气力也没挣脱,手腕像是被铁钳拷住了般。 “还挺野,有点意思!”
壮汉不恼反笑。 就在这时。 “诶。”
身后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 壮汉下意识偏头看去,心脏骤然停顿。 撕拉! 鲜血似泼墨般挥洒而出,头颅高高飞起。 “啊!!!”
短促的惨嚎。 壮汉身躯轰然倒地,瞳孔睁大,大张嘴巴发出无言的叫声,俨然中了幻术。 “你没事吧。”
李馗弹掉烟头,手里拿着药包,抬眼看向面前的女子。 螓首柳眉,榴齿咬着下唇,虽说眼眶含泪,但依然不减美貌,反而增添了几分我见犹怜之感。 说起来,这是第二次见她。 奇妙的相遇,现在算是英雄救美吗? 另一边。 挽心瞪大眼睛,喘着粗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你没事吧?”
李馗复道。 听到声音,挽心下意识抬头看去,冷峻英武的面孔出现在视线里,这时她终于回过神来,略带哭腔道谢:“谢谢你,谢谢公子相救!”
“举手之劳。”
李馗轻声道:“我们先出去说吧。”
这时,挽心低头看向地上模样诡奇的壮汉,迟疑道:“那他呢?”
李馗瞥了一眼,冷眉微压。 “一会他会自己主动去官府的。”
“啊?公子这是何意?”
挽心还没搞明白李馗这句话的意思,就看见这名陌生公子迈步走出小巷,先是看了眼壮汉,又看向李馗背影,终是一跺脚,连忙跟了上去。 “公子,公子。”
“公……” 等出了小巷,借着周围人家门前的灯火,挽心方才看清这位公子身着飞鱼服,竟然是一名锦衣卫,不由当场愣住。 “你叫挽心没错吧。”
“嗯。”
挽心下意识应了声。 李馗掏出锦衣卫令牌,连同药包递给挽心。 挽心有些手忙脚乱地接住,定睛一看,令牌上赫然写着【锦衣卫副千户李馗】,忙不迭施了一礼,“小,小女子见过李副千户。”
“不用过于拘谨。”
李馗看了眼她的右手,温和笑道:“现在可以把你手上的石头丢了。”
“啊?”
挽心一愣,低眉看去。原来自己手上还攥着石块,急忙甩手丢掉,似不好意思地将散落额前的青丝挽到耳廓,低着头没说话。 “你知道曲布吗?”
李馗打量起挽心,一身白裙蘸上灰尘。 “曲布?”
挽心抬起头,面露疑惑,“曲布上师,我知道,他怎么了?”
“他死了。”
李馗微眯起眼,“可以去你住处聊聊吗?”
“死了?!”
挽心惊呼一声,随即面露难色,有心拒绝。 能不能说不行啊? 刚遇到这种事情,她心境尚未平复,没想到出手救自己的还是锦衣卫的副千户,接踵而来的惊变着实将她脑袋捣成一团浆糊。 半晌。 “好吧,李副千户,请随我来。”
挽心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露出笑容。 “嗯。”
李馗微微颔首。 他是来查案的,自是要达到自己目的。 随即, 两人走向街巷另一侧。 少顷,小巷里走出一道晃晃悠悠的身影。 那名壮汉嘴里嘟囔着官府两字,停下步伐似辨别方向,而后径直离去。 …… …… 挽心住所。 李馗倚着门框,观察此间陈设。 不多时,换了一身玄青色裙子的挽心从里头款款而来,看着李馗的背影,唤了声:“李副千户。”
“嗯。”
李馗转身坐在木椅上,随口问道: “这就你一个人住?”
“是的。”
挽心拎起茶壶给李馗倒了杯水,“请问大人,曲布上师是怎么死的?”
“溺毙而亡,死在南市的一条臭水沟里。”
李馗回道。 “怎么会?!”
挽心仍有些不敢置信。 “你跟他很熟吗?”
“算不上熟,只是因为他每天晚上都来春月楼。”
挽心面上有些为难。 “很长时间?”
“不是,曲布上师是半个月前来春月楼的。”
“哦。”
李馗若有所思,盯着挽心,倏地出声问道:“说起来,挽心姑娘为何大晚上去取药?”
挽心一愣,叹了口气,无奈道: “这副药,小女子早就从药堂里取出,归家晚,是因为我去拜会友人。”
“哪位友人?”
李馗微微颔首。 “李副千户是怀疑曲布上师的死与我有关?”
挽心终于忍不住问道。 “嗯。”
李馗坦言承认。 “……” 挽心大感无语。